清晨，寒风刺骨，佟一扛着从队长那借来的冰锥，脚步轻快地朝着村东头的青石湖走去。刚走到半路，就遇上了自已的三叔佟山。这是佟一父亲的族兄，平日里在村里是个勤快人，对佟一姐弟也一直颇为照顾。
“佟一，这么早扛着冰锥去哪啊？”佟山看到佟一，声音里带着关切。
“三叔，去青石湖冬捕。昨天魏队长交代的任务，我这就过去弄点鱼回来。”佟一停下脚步，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佟山一听，立马来了兴致：“冬捕啊？你小子一个人去不成，三叔陪你走一趟，顺便也学学你这手艺。”说完，他撸起袖子，不由分说地跟了上来。
“行，那咱一起走！”佟一也没推辞，心里对三叔多了一份感激。
到了青石湖，湖面上铺着厚厚的冰层，透着白茫茫的冷光。佟一环视了一圈，挑了个靠近深水区的位置，将冰锥放下，拿出铁锹开始清理冰上的积雪。
“你小子还挺讲究，这地方为啥选这儿？”佟山好奇地问。
“深水区鱼多，这里氧气也足，开洞下网，鱼会更快聚过来。”佟一边清理积雪，边解释道。
“看着就有一套。”佟山点点头，随后主动接过冰锥，“来，凿冰洞这活儿交给三叔吧，年轻人可别把力气全耗在这儿！”
“那我去准备渔网。”佟一也不矫情，把冰锥递过去，转身开始整理网具。
佟山用冰锥凿下第一下，“咔嚓”一声，冰面裂开一道浅浅的纹路。他熟练地调整力道，一下又一下地凿着，不一会儿就打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洞，透过冰面能隐隐看到下面流动的水。
“这冰挺厚啊！”佟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慨道。
佟一回头瞄了一眼，笑着说道：“三叔，咱们得开四个洞，网和钩子都得下，冰洞不够鱼不聚过来。”
“成！你小子说咋弄，咱就咋弄！”佟山爽快地应了一声，又撸起袖子继续干活。
冰洞凿开后，佟一拿出一袋混着玉米糠的饵料，抓起一把撒进洞里，随后将渔网慢慢放进水中。他仔细地调整网的位置，确保网的两端都紧贴在冰洞边缘，这样鱼儿游进网里就难以逃脱。
“咋还要撒这些料？”佟山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佟一的操作。
“打窝用的，饵料会散到水里，鱼闻着味儿就过来了。”佟一耐心地解释，动作却没停。他将渔网的一端固定在冰洞边，另一端用一块沉石压住，确保网不会随水流漂走。
接着，佟一又拿出铁丝，开始制作简易的鱼钩。他将鱼钩绑在线上，另一头系上几块小石头，然后凿了一个新的冰洞，把钩子放进去。
“三叔，这钩子是备用的，网和钩子一块用，能多钓几条鱼。”佟一说道。
佟山看着外甥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笑着感叹：“你小子真是个能干的，年纪轻轻，竟比村里的老猎人还懂这些！”
四个冰洞都布置妥当后，两人坐在湖边的木板上等待。冷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冻得佟山直搓手，佟一却稳稳地坐着，目光盯着冰洞边缘，观察水下的动静。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来，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佟一站在冰洞边，手上还握着刚刚拉过来的鱼线，目光却始终紧盯着不远处的渔网所在的位置。湖面安静，只有偶尔的风声掠过。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手脚已经冻得麻木，但脸上却没有一丝退缩。
三叔佟山搓着手跺着脚，哈着气说道：“佟一，这网该起来了吧？不然再冻一会儿，连咱们自已都成冰坨了！”
佟一侧头看了一眼三叔，笑着说道：“三叔，再等等，鱼要是围得够多，才能起网有收获。”
佟山“啧”了一声，忍不住笑骂道：“小兔崽子，比你三叔还懂行！行吧，听你的！”
佟莲则在一旁忙着整理鱼篓和网兜。她跺了跺冻僵的脚，皱着眉头说：“佟一，咱别逞能了，快起网吧，冻坏了怎么办？”
佟一放下手中的鱼线，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行，听你的，咱就起第一网！”
佟一走到网绳边，双手抓住绳子，深吸一口气后用力向上拉。然而，网绳刚拉了一半，他就觉得不对劲，分明比预想的要沉重得多。
“有戏！”佟一低声嘟囔，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啥情况？这么沉？”三叔连忙凑过来，抬手握住绳子帮着一块儿用力。他俩一起使劲，绳子一点点地往上升，渔网的轮廓渐渐显露在冰洞边缘。随着绳子晃动，一片片银光从网中反射出来，耀得三叔直眯眼。
“我的天！满网啊！”佟山大声喊了一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渔网被彻底拉出来时，几条大鱼在网中拼命扑腾，激起水珠四溅，落在冰面上立刻凝结成一层薄霜。三道鳞、翘嘴鱼、鲢鱼等各种湖中鱼在渔网里叠成一片，活蹦乱跳的景象让人瞠目结舌。
佟莲瞪大眼睛，半天才回过神：“这么多！佟一，咱家冬天算是有口福了！”
“可不！”佟山满脸是汗，干脆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喘着粗气道，“这一网，够咱吃好几顿的了！佟一，你小子是真有两下子。”
佟一没有多说话，迅速弯下腰，将网中的大鱼一条条拎出来放进木桶。渔网还在他手中晃动，每一晃，都能看到新的鱼从网眼里滑出来。他动作熟练利落，脚下的冰面上逐渐堆满了鱼。
“姐，拿好口袋，把这些大鱼装进去，别冻坏了。”佟一喊了一句，佟莲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帮着装鱼。
佟山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感慨：“这么多鱼，这回村里人可得羡慕死了！佟一啊，你这是真给咱家长脸了！”
“光长脸可不行，还得多干点，不能让嘴饿着。”佟一一边说一边笑，声音带着一股少见的轻松。
“姐，把大鱼放在破口袋里，小鱼放在好袋子里。”佟一边忙活边嘱咐道。
“啥意思？小鱼不该放在破袋子里吗？”佟莲疑惑地问。
佟一笑了笑，说道：“好袋子看着体面，拿出去分人家时候就说这是咱的‘上等货’，这样还能落个好名声，自已留的反倒更实在。”
佟莲恍然大悟，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小脑袋瓜还挺机灵。”
佟山听了也乐呵呵地笑道：“瞧瞧，这就是脑袋灵光，活儿干得好，主意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