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西沉，村子被金色的余晖笼罩着，然而，村民们的情绪却如同烧开的水，越来越沸腾。刚才发生的闹剧已经让大家怒火中烧，尤其是那些刚被佟一从狼口下救回来的人，此时站在村子中央，握紧拳头，脸上写满了愤怒。
“大伙儿，咱们不能忍了！今天要是不去讨个说法，以后佟一 一家怎么过日子？难道让他们被那两个不要脸的压一辈子？”一个被救的壮汉狠狠跺了跺脚，声音如雷。
“没错！佟一拼了命救咱们，咱总得还他个公道！李学芹干这种事儿，不就是欺负佟一孤儿寡母没人撑腰吗？”另一个村民附和着，眼中燃起了怒火。
“走！找佟辰家去！今天非得给佟一讨回公道不可！”人群中有人振臂一呼，瞬间引来一阵附和声。
在热闹的村道另一边，佟辰家却是一片安静。土炕上，佟辰靠在枕头上，嘴里叼着烟袋，神色懒散。桌上还有几片没收拾干净的菜叶，屋内弥漫着油腻和烟草混杂的气味。
“说真的，莲子毕竟是咱家闺女，这事儿咱们做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佟辰缓缓吐了口烟雾，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李学芹站在柜子旁，手里捏着八十块钱，正细心地将它们叠好，塞进一个破旧的钱袋里，连头都没抬：“不厚道？你哪来的这种矫情想法？她一个赔钱货，八十块还不够你乐的吗？”
佟辰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满：“再怎么说，她也是咱家孩子……而且，佟一那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村里都在传，说他一个人能杀狼。”
“杀狼？”李学芹嗤笑一声，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信这些？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就他那个小身板，以前磨儿不都能轻松揍他俩吗？现在还打狼？指不定哪天就真被狼叼走了！”
“闭嘴！”佟辰脸色顿时一沉，盯着李学芹，“别忘了，他是我儿子！”
“是是是，佟家大爷！”李学芹不耐烦地摆摆手，继续低头收拾钱，嘴里嘟囔着，“我晚上伺候伺候您，消消气儿不就得了。”
“嘭！”
木门的剧烈撞击声在寂静的屋内回荡，门板重重地砸在墙上发出巨响，屋里的烟灰跟着一抖，顿时散了一地。佟辰猛地从炕上坐起，烟袋啪地掉在地上，嘴里还叼着没抽完的旱烟，愣住了。李学芹被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慌忙转头，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佟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佟一！你疯了不成！敢踹老娘的门！你这反了天了！”李学芹一边拍着桌子一边骂，声音尖得刺耳，“今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佟一一步迈进屋内，脸色冷如冰霜，手中的短矛轻轻拍打着掌心，发出“啪啪”的声音。他没有看李学芹，而是径直走到炕前，目光如刀一般直刺佟辰：“你们卖我姐的钱呢？拿出来！”
“放屁！谁卖人了？”李学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嘴就骂，脸上的得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慌乱和恼怒。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捶胸顿足地嚎：“哎哟哟，大伙儿评评理啊！这小兔崽子，砸门进来就诬赖人，谁见我卖人了？天打雷劈啊！”
围在门口的村民纷纷冷笑。有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少装可怜了，李学芹，刚才老光棍自已说的，你收了八十块彩礼，要娶佟莲！”
“就他妈这点钱也敢提彩礼？”另一个村民冷哼，“还想娶佟莲？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
听到这话，李学芹不但不收敛，反而骂得更起劲了：“八十块怎么了？八十块都够养她好几年了！你们谁能拿出八十块钱？再说了，那是老娘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关你们屁事！”
佟一缓缓转头，目光冷得像结冰的刀锋。他朝前一步，短矛狠狠插在炕边的土坯上，发出一声闷响。
“关我们屁事？”佟一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怒意，“李学芹，我把话撂这儿，从今天起，你再敢动我姐一个手指头，我就把佟磨丢进林子里喂狼！”
“你敢！”李学芹嗓子一尖，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指着佟一骂道，“你个没爹的杂种，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敢威胁我！我他妈现在就让你滚出佟家！”
“老子今天就是滚，也要把账算清楚！”佟一猛地转身，抬腿一脚踹翻了李学芹面前的凳子，凳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吓得她往后一缩，撞在了柜子上。
“李学芹，你还真他妈不要脸！拿了彩礼想卖人？真当这是旧社会啊！”一个村民骂得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还是缺德缺得彻底了？”
“操！别说八十块，就是八百块，也不能这么干啊！你咋不卖你自已去！”另一个汉子指着李学芹，恨不得冲上去踹她两脚。
“就这货，给脸不要脸！”旁边一个婆子啐了一口，怒道，“把人当牲口卖，怎么不让你家佟磨娶个老婆回来，还得要倒贴的！”
李学芹被骂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能缩在柜子边上不敢还嘴。
就在这时，佟辰终于反应过来。他从炕上跳下来，嘴里大喊：“佟一！别太过分了！”话音未落，他抡起手就朝佟一脸上甩去一巴掌。
佟一冷冷地站着，没有躲，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脸颊迅速肿了起来。但就在佟辰想收手的时候，佟一猛地抬头，目光如刃。他抬起手，狠狠地回了一巴掌，打得佟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敢打我？”佟辰捂着脸，满眼震惊。
“你算什么东西！”佟一冷笑一声，又是一脚将冲上来的佟磨踹倒在地，短矛的矛尖直直指着他的喉咙，“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谁敢动我姐，我就动他！谁敢卖我姐，我就让他一辈子活在后悔里！”
佟磨吓得脸色煞白，双手举在半空，不敢乱动分毫，嘴里不断喊：“别！别动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够了！”门口传来一声威严的吼声，魏队长快步走进来，目光冷冷扫过屋内的众人，“佟辰，李学芹，你们这到底是在干啥？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队长，他……他杀人了！他拿矛指着佟磨！”李学芹立刻扑到魏队长面前，指着佟一大喊，“你可得管管啊！”
魏队长冷冷看着李学芹，声音像是冬日的寒风：“管？好，我就先管管你。李学芹，你收了老光棍的彩礼，打算卖人是不是？”
“我……我……”李学芹吞吞吐吐，眼珠乱转。
“别给我装！”魏队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你这种封建残余思想，必须彻底清除！从今天起，佟一一家跟你们分得干干净净！以后谁再敢插手，就等着蹲小黑屋吧！”
“还有你！”他指着佟辰，咬牙说道，“你不但护不住孩子，还帮着你媳妇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今晚全村开会，你俩就给我坐台子上挨批！”
佟一冷冷地收回短矛，扫了一眼瑟缩在地上的佟磨和李学芹，冷声说道：“今天的事儿，我不追究，但以后谁敢再动我姐，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魏队长点了点头，语气强硬地补充：“佟一的事，全村人都盯着呢。你们再敢胡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村民们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骂道：“这俩人不批判不行！太缺德了！”
李学芹低着头，不敢再说话，满脸的怨毒也被生生压了下去。
佟一收起短矛，转身带着村民们离开，只留下一句冷冷的话语回荡在屋内：“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魏队长点头，挥手示意村民散去：“大家回去吧，这事我来处理！”
村民们渐渐散开，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的，是被彻底震慑住的李学芹和佟辰，以及目光坚毅的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