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块拼图铺满中央的空白,村民们剥骨造神的祭礼浮现在画纸上,红月照着地上暗紫的血液,照着昏黄的白烛,照着高台上血肉淋漓的白骨。
众人周遭喧哗的声音骤然破碎,村民敬酒的面目扭曲狰狞,那些交错在手臂之间的酒杯开始解离,一切都开始动摇消散。
忽有轻风拂过,吹动的宴桌上的红布,吹动那张沉重的新作。
面前的酒桌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筑起的祭台,村民手里的酒杯早已放下,转而拿起的是燃烧的火把,方才的高谈阔论已被凄厉的哀嚎替代,桌布的红悄然退去,唯余被血染就的月亮照耀。
吴崔抬眼看着这一切的变化,也看着高台上那具正在被剥离的凡胎肉体,手中的画纸化为灰烬消散。
罗嘉宝脸上的笑早就敛去了,此时亦抬眼看着高台,“怎么说?”
一向沉默的温衷沙哑着嗓子开口:“能不能,杀了他们。”
似乎也知道这个提议的荒谬,她说完就垂下头,抿了抿唇。
程昔年原本也看着高台,此时听到温衷的话,垂首看向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啊,是个好主意。”
温衷的这句话倒是把罗嘉宝的笑容重新引了起来,他眉头轻挑,语调又带上诱人的魅惑,似乎下一秒就要有人醉倒在他的魅惑里。
吴崔歪头沉思了一下。
扰乱一个时空啊……
那就干吧!
这几个章节早就在她成为游戏主之前就存在了,她也一直很讨厌呢,尤其把那些血肉和骨替换成自己的复制品后,就更恶心了。
“那还等什么啊?开始吧。”
吴崔唇畔勾起侵略的笑意,手一挥,大刀就被她扛在了肩上,她扭头看向众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对接下来这场战争的期待。
“那个,”程昔年弱弱举手,“打的时候能离近点吗?我是奶妈。”
三人看着他,都笑出声来,连沉默的温衷眼里也染上笑意。
吴崔笑着摇摇头,“不用管我,我血厚。”
罗嘉宝闻言笑着攀比道:“那我也用不上。”
程昔年看向温衷,但其实有点害怕她的吟唱,毕竟那是无差别攻击。
只见她向程昔年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对耳塞,“血脆。”
程昔年惊喜地接过耳塞,眼里瞬间闪过流光,亮晶晶地看着温衷。
耳边再度传来一声哀嚎,四人动作一顿,眼睛齐刷刷看向高台。
吴崔:“呐呐呐,开始吧各位!”
罗嘉宝声音勾人:“比比谁杀得多啊~”
话音未落下之时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吴崔还是稍微收了点力,毕竟直接摧毁掉这个时空的话,哪里再去杀掉他们呢?
她的大刀挥出时掀起空间之风,正期盼着神明降临的村民们被忽如其来的怪风吹得东倒西歪,他们的眼神先是不解,而后惊惧。
怎么?你们也在害怕神明怪罪么?
吴崔的刀砍破凝实的空间,只在一瞬间,空间错位,一些村民的身体被彻底扭断,七扭八歪地倒了一地。
先是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又是同伴形状诡异的死亡,村民们终于乱了套,他们开始逃窜,边逃还边喊着神明饶恕。
可惜了,神明饶恕不了你们,因为你们触怒的,不是神明。
罗嘉宝游走在村民之间,所过之处皆有人因为他的魅惑而倒在地上,断气前嘴里还在喃喃着神。
只是,脸上明明是餍足愉悦的神情,可眼里为什么闪过恐惧呢?
原来神的亲近你们也怕啊,那为什么还要造神呢?
大片死状怪异的同伴让其他村民心惊胆战,他们的心弦早已绷紧,只需轻轻一下,就足以咔一声断裂。
这种时候就更需要温衷曼妙的歌声抚慰了,她温柔地吟唱出动人的歌曲,缓缓柔软这些紧绷的旅人,而后在一瞬间,将放松的心弦彻底扯断!
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他们还沉浸在舒缓放松的美梦里,哪里料想到下一瞬就是死亡呢?
只是这一下及其耗费能量,程昔年看着温衷脸色变得苍白,连忙一发治疗打了上去,慌忙间也没看打了多少,只看见温衷面色即刻红润起来。
吴崔和罗嘉宝伴着温衷歌声的节奏一个接一个地撂倒村民,逐渐逼近仍在削肉剔骨的祭台。
吴崔先一步登上祭台,大刀直接穿过剔骨人的身体,虽然并未造成刀伤,但空间的扭曲让他的血肉骨骼瞬间全被碾碎,他仿佛一滩烂泥般流到地上。
但在刀砍过他身体的瞬间——“叮咚”!
清脆的撞击声忽然被吴崔捕捉入耳,她扭头看向被刀撞飞出去的不明物体,几乎片刻就意识到那是一把钥匙。
见那钥匙飞得极高,她把刀横扔出去,助跑几步后一个大跳,在飞着的刀面上顺势借力更上一步,一把抓住了空中的钥匙,翻滚卸力落地,回身准确无误地接住了横飞过来的刀。
罗嘉宝慢了一步上来,见她已经杀了剔骨人,娇嗔地瞪了吴崔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似乎在恼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快一点。
揉捏两下手里的钥匙,吴崔不知道它是干嘛的,但是这么突然的出现,还能被刀碰到,感觉应该是线索类的东西。
她捏着钥匙走到奄奄一息的单老师身旁,在场的活人只留下了他们四个加单老师,其他的全部都被杀了。
若此时回头向祭台下看,就会看见遍地陈尸和被血液染红的土地,多么惨烈啊,多么可悲啊,多么……
可惜没人回头,也没人会怜悯地上的尸体。
单老师的血肉几乎要被剥尽了,裸露的肋骨里只有心脏还在跳动。
其实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应该活了,可她还活着,像是一种惩罚,让她活着看自己被削肉剔骨。
可是她有错吗?
不知道啊,看看她的心吧。
与那颗心脏共同跳动的,还有上面的锁孔。
吴崔眉头皱起,看了一眼单老师,最终还是把钥匙插入锁孔。
心脏化为了四幅画。
第一幅,在校教书,学生围绕。
第二幅,在田教农,村民丰收。
第三幅,支教到期,含泪离别。
第四幅,庄稼产跌,被骗回村。
哦,原来她没有错,只是人有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