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宫。
“啧。”
魏皇皱眉,将酣睡的郑贵妃推到一边去,抽出胳膊甩甩,麻了。
孙连芳迈着小步,悄没声进来,隔着纱帘道低声道:“圣上,有消息了。”
魏皇披上衣服,两人走到院中,此时正是深夜,月明星稀,微风冷冽。
“圣上,匈奴使臣已过山海关,约莫再有三日,消息就能传到那些游牧的小部落。”
老皇帝瞪着牛眼一乐:“呵呵!这小子还挺惜命,朕以为他要自己去呢。”
孙连芳陪笑几声,继续道:
“孙将军还说,今天上午他本想杀了匈奴公主,但六殿下横拦竖挡……呃,想来六殿下是为了让她做人质,才拦着的吧。”
闻言,魏皇黑着脸道:“早朝时孙英不在,不知道人质的事很正常,但那逆子呢?究竟是为了留着匈奴公主做人质,还是他依旧贼心不死?!”
为了一个女人而将领土拱手让人的事,让魏皇想起来就气得头疼。
他脸色铁青,低声怒吼道:
“难成大器!难成!大器!这个时候还舍不得女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朕就不该给他这个兵权!”
孙连芳吓得花枝乱颤,赶忙给魏皇顺气:“圣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魏皇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道:
“到时那些小部落要买走匈奴公主,他若不舍得,就让他跟那女人一起滚出大魏!”
魏皇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是孙英主动来跟你说的?”
孙连芳点头道:“是。”
听到这话,魏皇气消了一半,皱眉道:“孙英是老四的人,他们这是见缝插针给老六告状,想来孙英说的话也不可全信。”
孙连芳皱眉道:“可六殿下和孙将军十分融洽啊……”
魏皇叹口气道:
“那个没脑子的东西,跟谁他也能融洽,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党争!
告诉你吧,他就没想过孙英是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还把孙英当亲兄弟,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小时候这死孩子是傻呵呵的,没想到长大了,还是一点心眼也不长!
如果他知道孙英是去监视他的,以这小子鲁莽的性子,肯定会找自己哭闹。
想到这里,魏皇念头一转,冷哼道:“反倒是这个老四,太活泛了些。”
孙连芳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敢插话。
片刻后,魏皇拢了拢外衣,侧头道:
“那关家,怎么说?”
“关姑娘领旨谢恩了。”
魏皇瞥了孙连芳一眼:“算她懂事。”
随后他甩甩胳膊,一边往寝宫走,一边安排道:“告诉御膳房,少给郑贵妃送吃的……”
……
与此同时,四皇子府。
四皇子秦明搂着一个俏丽的姑娘,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郑忠推门而入。
秦明紧张地看向他,在看到郑忠叹气的瞬间,心沉到了谷底。
“关家接旨了?”
郑忠点头。
“哐啷——!”
秦明猛然暴怒,将紫檀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姑娘被他可怖的神情吓得惊呼一声,却被秦明捏住胳膊,猛力甩出去:“滚!滚出去!”
姑娘惊恐至极,顾不上疼,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郑忠低喝一声,制止道:“好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兵权,兵权!”
秦明气得手发抖:“舅舅,这些年我一车一车地送东西,她关山月看都不看我一眼,凭什么那个窝囊废什么也不做,就能得到她!”
他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让孙英告诉他,明天我要听到他抗旨退婚的消息!让秦立自己看着办!”
那个废物,真是几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都敢跟他抢女人了。
一想起他那副畏畏缩缩的窝囊样,秦明就觉得恶心。
这个窝囊废只配捡他不要的东西,之前是这样,以后也永远是这样!
郑忠无奈道:“别管关山月了,孙英说,那废物已经开始怀疑他和匈奴公主的关系,如果他查到匈奴公主是咱们放进来的……”
秦明压住火气嗤笑:“他能查到个屁。”
看着郑忠古板的老脸,他叹口气埋怨道:
“舅舅你也是,你不说那几句话,父皇能给他兵权吗,能给他赐婚吗?”
郑忠嘴角抽动,胸口发闷:“谁能想到他突然反性了!”
一想起秦立是借着自己的话,得到兵权的,他就恨不得抽自己,这个破嘴!
谁他娘知道这废物顺着杆子往上爬啊!
关键是,大情种秦立把呼延雪当人质,说出去谁信?!
那呼延雪一皱眉,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才对。
“事已至此,着急也无用。”
秦明两眼通红:“舅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关山月!”
“行了行了,大不了杀了就是。”
闻言,秦明盯着郑忠道:“你有把握吗?”
郑忠:?
“你还真想杀他啊?他跟你一样是皇子!而且别忘了,孙英是圣上派过去的,为的就是让你兄弟两个相互牵制,如果咱们动手了……”
“如果不是咱们动的手呢!”
郑忠抬头看见秦明阴险而兴奋的目光。
“你想借刀杀人?!”
秦明狞笑道:“正是!”
他捡起掉落的毛笔,把玩道:“他不是有能耐吗?不是给父皇出了好谋算吗?过几天拍卖公主的小部落就会来大魏……”
郑忠老谋深算,瞬间就明白秦明想做什么:
“你要让匈奴的人混进来,趁机杀了秦立?”
“不错!他们匈奴人想救自己的公主,我想要秦立的命,相互成全!”
郑忠皱眉考思索道:“想让匈奴近秦明的身,又不能让圣上怀疑……那就只有拍卖会了。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再让秦立察觉到咱们和匈奴的关系……”
“舅舅此言差矣!”秦明恶狠狠道:“那个废物已经察觉到了,咱们就要做得越快越好,越绝越好!”
他察觉到了又如何?
死人是没有机会告状的!
他能娶关山月又如何?娶了也无福享受!
无论是为了太子之位,还是为了关山月,亦或是与匈奴勾结的秘密,秦立都太碍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凶狠。
秦立必须死!
至于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匈奴的人进来,是该好好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