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日昭心里担忧女儿,狠狠的一挥手:“都给我上!抓活的、弄死,都行!”
他平时管理手下甚严,这帮浪人没有敢不听话的,硬着头皮互相壮胆,举着刀哇哇乱叫冲了上来。
租界巡捕还是一声不吭,如果能以一条命的代价解决双方的争端,他们还是默认这个结果发生的。
段福升更是毫不畏惧,掐着手里的鬼子发起了反冲锋。他可不能让人家堵在角落里,那样才是真正的死定了。
他的手劲多大?为了能控制住人质,小鬼子脖子上的骨头都差不多给捏断了。奄奄一息的鬼子自知必死,也豁出去了,大声鼓励着同伴们:“不要管我!我愿意牺牲!诸君请继续努力吧!”
鬼子们听了这句壮烈的话当然也热血上涌,眼睛里立刻布满了血丝。
当先一个鬼子也真是手黑,贴着人质的脖子,一刀向后面的段福升扎来。段福升将身子一缩,手上的刀格挡开旁边刺来的刀,顺势一抹,将夹击过来的鬼子干掉,破除了围攻之势,但是自己也付出了再中一刀的代价。
他如今的地位都是年轻时候一刀一刀拼出来的,战斗经验丰富。宁可挨刀脚下也绝不停步,终于成功地钻进鬼子堆里。这时候鬼子就有了顾忌,不敢肆无忌惮的劈砍。局面稍微一缓,段福升再次抓住机会抹了几个人的脖子。但最后这个鬼子也是真狠,垂死之际双手死死抱住段福升,让他躲避不及再中一刀。这一次伤势严重,刀直接穿破了他的肚子!
段福升立刻就感觉浑身的力量都顺着刀口泄了出去,身子一软,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正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走廊里又涌进一群人,为首的青年身高大约在1米7出头,脸颊瘦长,长着一双三角眼,一看就是很阴狠的角色。他双手各持一把胁差,一正一反的握着,冲进来就从背后杀进日本人堆里。
这位正是段福升唯一的徒弟陆景行。
段福升带员工去医院诊病之前打电话通知了陆景行,可惜他当时参加车展去了,想要给自己购买一台新座驾。手下人辗转找到他,他便立即带人往医院赶,结果还是晚了,段福升已经遭受到日本人的围攻。
井上日昭当然不可能跟着手下一起冲锋,他已经站到租界巡捕身边,首先保障自己的安全。见手下面临两面夹击,立刻冲着约翰探长大叫:“打死这些暴徒!你都看到了,是他们先动手的!”
已经死了许多日本人,约翰不敢再让事态扩大,当即鸣枪警告。他带来的巡捕也跟着开了几枪,走廊里枪声轰鸣,震耳欲聋!
生死搏杀是彻底进行不下去了,依然能动的三个日本人互相掩护着往后退,地上还有他们两个同伴中刀未死,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这会儿的走廊已经没法看了,不能称得上是横尸遍野,也说得上是鲜血横流。
“师父!”陆景行扔掉手中的刀搀住段福升,吓的声音颤抖:“你怎么样了?”
此时段福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刀子割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包裹的绷带。他原先被黑枪打中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肩头、后背、胸膛上有数道翻卷的皮肉。最严重的伤势却是来自于腹部,一柄长刀从前面插入,后背上透出。
“来人啊!大夫都死绝了吗?!”
陆景行愤怒的大吼,却没有大夫敢上前。
他眼睛中闪着寒光,对在一旁的约翰探长怒吼:“还不赶紧叫大夫?!如果我师父有个三长两短,约翰!我认得你!我认得你全家!你全家谁也别想活!”
紧跟着陆景行冲进走廊的还有四个青年,是他的亲传弟子卫凯,三名红棍包四头,小根宝,谢阿狗。几个人和段福升关系也亲近,此时见到这位师公凄惨的模样,早已经血贯瞳仁,什么都豁出去了,齐声大喝:“尊香主令!洪门兄弟在此血誓!探长约翰满门诛绝!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四个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走廊中回荡,竟然喊出了千军万马的凛冽气势!
约翰心里也是一颤,他有身份有地位,手里也有枪,可是除非他离开租界回国去,不然今天真让段福升死在这里,他就要面临洪门数万人无休无止的追杀!
他的家人再也不能出门,他自己也不敢上班。他毕竟是生活在异国他乡,还是异国人占据人数优势。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提供服务的黄包车夫就有可能化身成索命的阎王!他甚至连饭都不敢吃,他的厨子可能会随时在饭里面撒上一包毒药!
“医生!医生,急救!赶紧过来急救!”约翰声嘶力竭的喊着。
“还有我们!我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死!”井上日昭也在逼他。他倒不是多么关心自己的手下,而是觉得不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得了,里外不是人!这一刻,约翰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
段福升见徒弟陆景行到了,心里一口气松懈,身子彻底软了下来。吓得陆景行哭出了声:“师父,你一定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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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福升嘴唇蠕动了两下,陆景行赶紧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只听见他断断续续说道:“让人守在外面……别让,阿丰来……两个洋人神探要抓他……赶紧走!”
陆景行不知道阿丰是谁,但是他听师父的话,连不迭的点头:“是的,师父我明白了,肯定不会耽误事情。”
段福升知道自己的爱徒一向靠谱,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医院急救也简单,很快几张病床就推到了走廊里,把段福升和活着的日本人放到床上拉进了手术室。此时越来越多的洪门弟子进入医院,陆景行带着兄弟们封锁了走廊,守住手术室,许进不许出!
趁着人来人往的杂乱,陆景行不经意的在徒弟卫凯耳边小声道:“你去医院门口等着,若有人向你打听消息,你就问他叫什么。若是他回答自己叫阿丰,就让他快走,说洋人正在抓他。”
卫凯今年只有17岁,本是陆景行的邻居,可以说是陆景行看着长大的,互相之间非常信任也很有默契。见师父这种姿态也理会了他的意思,跟随着其他人在走廊里转了几圈,便趁人不备溜到了门外,夹杂在吵吵嚷嚷的洪门弟子中出了医院大门,站在街上左看右看,脑子里不住的思索:究竟谁是阿丰?
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卫凯身后的黑暗里忽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像是机器的轰鸣,但是又要尖锐的多;若说是风声,又显得太过凌厉。
这个年代人们思想中的迷信还是不少的,被这怪异的声音一刺激,卫凯脑海里莫名的就想起了某些狐仙厉鬼的传说,愈发觉得这种古怪的声音阴森可怖。
他摆着脑袋,身子不停的转圈寻找着声音的源头:“谁?谁在那里?别吓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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