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
“有人找你?”
林兮推门而入,走进去,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看他把枕头套好了,其他却没动,行李箱也摆在原来的位置,问:“不收了吗?”
沈澈像是百无聊赖一般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说:“我不知道怎么收。”
???
林兮站在原地没动,错愕的问:“你没收过行李?”
能在那个地方待6丶7年的人总不会连这点生活能力都没有吧。
“……”
沈澈瞄了眼行李箱,又把视线落回林兮身上,问:“收到哪儿?”
四目相对,男人的瞳孔像是漩涡,呆楞一秒。
林兮这才意识到,他住客厅那东西该放到哪。
此刻窗外下着雨,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安静的雨声,有点凉也有点和谐,仿若落入骨髓然后把她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氛围好像有点微妙。
她是有过很多男朋友,但无一例外,谈性不谈感情丶谈感情不谈性。
不同住丶不进对方家里丶没承诺丶没未来,只有当下,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规矩。
跟异性合住,这倒是第一次。
她在客厅扫了一圈,说:“卫生间里你随便摆。”说完还问了一句,“生活用品应该带了吧?”扬起脑袋重覆,“来旅游的话?”
沈澈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说:“嗯。”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特意瞅了一眼,牙刷和被子都只有一个,瓶瓶罐罐的看起来都是她的东西。
他在她身后走的很慢——嗯,是一个人在住。
石头莫名落了地,瞬间又轻松下来,跟她闲聊,问:“你明天要出去?”
林兮擡脚往里面走,回他:“我要上课。”
他还真没听过谁上课是要跟sweety提前确认,还要在海边,还要找一个好天气……
沈澈擡了眼,意味不明的问,“不是有人找你吗?”语气更加直接。
林兮一停,手撑在柜子上,问:“你有什么安排?”
沈澈擡眼,语气闲散的回答,“没什么安排,就是问问。”
林兮:“……”
“这里还有空柜子,你可以用。” 说着扭过头去,然后一边慢悠悠的把衣柜门拉开,“如果你有什么安排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但是明天学校有——”
活动。
最后两个字她还没说出来就自己打断了自己。
沈澈没能听完,在她拉开柜门后眉心就跳了跳,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到前面。
然后回过神来直勾勾地望着她,忽地笑了,“你说的是这儿?”
林兮的目光也盯着楞了几秒,因为衣柜里被她塞的乱七八糟,衣服裤子都是随手一扔。
前段时间换季,气温不稳定,所以现在柜子里什么季节的衣服都有。
衬衫丶毛衣丶长裤丶短裤……
再加上她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死活找不到这一件针织上衣,最后翻箱倒柜的才从最下面把它拿出来。
放在平时她不会在意今天一定要穿什么衣服,但是如果她想起来自己有一件什么,如果找不到的话她是不会罢休的。
但此刻,她有些后悔了……
林兮扯了下嘴角,反应过来以后,迅速俯身,把那些衣服一股脑往左边用力一扒。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硬生生给挪出来一片位置。
今天悉尼降温,她穿了一个紧身的针织上衣,半腰款式,下身一件直筒的牛仔裤勾勒出细腰和圆润的臀部。
又因为探出胳膊的动作,衣服向上收束,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宛如珍珠般细腻。
沈澈馀光瞥见,还有腰间一个隐隐约约的红色印记,像是蝴蝶的翅膀。
林兮站起来以后又拿过一件挂着的长款大衣摆到中间,挡住那些摇摇欲坠,不稳定的衣服,嘴硬的说:“差不多。”
沈澈一怔,垂下眸子,很快就收回视线,声音比往常低了两度,轻咳一声,说:“行。”
声线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
话音落下,林兮瞄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说:“那你收拾吧,我文献还没看完。”语气没什么波澜,“你洗漱完,早点休息。”
沈澈擡眼,轻“嗯”了一声。
林兮在书房打开电脑,隔着一扇门,能听到他脚步来回走动的声音,距离忽近忽远,脚步声忽近忽重。
这个声音像是在往浴室拿东西,这个声音像是在往卧室走,他应该往衣柜里放了东西……
林兮的手指在回车键上重重一敲——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人在这个屋子里走动的动静这么明显呢!
当然不过一会儿,她就没再注意到了。
不知道是门外的人停止了动作,还是她进入了专注的心流状态,总归是没再听到什么声音。
随后她关了电脑,从椅子上站起来,困得眼睛都有点发疼,哈欠连天的把门从里面拉开。
客厅里却不见人影,行李箱也挪了位置,沙发上随意的扔了几件衣服。
林兮松了门把手,下一秒,浴室的门敞开。
沈澈手里握着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擦着,就这么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着灰色的居家睡衣,领口少系了两颗扣子,胳膊擡起来的时候缝隙处隐约可见里面的白皙皮肤。
发梢处没被擦到的水珠一路向下,顺着鬓边和脖颈滴落在领口处,晕染出一片水渍。
她隔着半个客厅仿佛都能闻到他身后热气蒸腾的味道,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偏偏这人还用一副轻描淡写地口吻搭话,慢腾腾的问:“你看完了?”
就是不知道问的是刚刚的文献,还是在她视线里的□□。
漆黑的眼眸就那么落在她身上。
屋子不大,单独的空间,两人的距离本就不远。
男人的声音近在耳畔。
林兮不经意轻嗯一声,心想——这人现在怎么话这么多。
她第二天是被嗅觉叫醒的。
睁眼以后,大脑放空了几秒钟。
揉了两下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推开门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厨房,却发现沈澈正弯着腰在厨房里,男人身形修长,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手指骨节分明,站在料理台边手里拿过一碟小碗,正往里面倒着生抽,因为用力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厨具相互碰撞的声音。
听到开门的动静这才擡头看了她。
林兮还穿着那件睡衣,眼睛迷迷瞪瞪的,一看就是刚起来。
沈澈和她对视一眼,说:“粥快好了,洗漱完就可以吃饭了。“
他这么一说,林兮好像确实闻到了玉米和鱼肉的清香。
他熟敛得太过寻常,日常的就好像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很久。
又好像和在布隆迪一样,除了工作的时候,他们几乎都在一起。
她眨了眨眼,迟疑两秒。
林兮在悉尼几乎就没开过火,一方面是麻烦,开火弄不好烟雾报警器就会响,消防车来一趟可比她去外面吃一个月的饭代价还大;另一方面,她的厨艺也确实不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她懒。
所以冰箱来都是拿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的东西,三明治更是她的最爱。
林兮点头,就这么光着脚往卫生间走。
昨晚她从房间出来,过了一会儿以后才进去浴室,里面氤氲的热气夹杂着阵阵洗发水的味道,应该是洗澡的温度不高,镜子上没什么水雾,洗漱台上放着不属于她的牙刷……
她静静的看着,这种感觉有点陌生
所以,她现在,是在和一个男人同居?
——
“我有救了,终于有救了。”清笳的语气格外兴奋。
“这次准备怎么治?”林兮刚从岛上下来,就接到了清笳的电话。
清笳有外耳道感染,一直都没有根治,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前段时间又打了鸡血一样,说——我这次一定要好好把自己的耳朵给治好。
所以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医院的诊室,号是一个月前挂的,国外一直都这样,今天生病,今天挂号,等能见到医生的时候大概病都快好了。
不过她这个是慢性病,时不时都会有。
索性也就没在意。
清笳开始洋洋洒洒跟她讲述看病历程,“我原本都不准备在这儿治,但是上次我去医院的时候发现有国内的团队来这里,那有自己的医生还不得抓紧机会赶快上!”
林兮在电话这头点头,“嗯”了一声。
“那他们怎么说。”
清笳的语调骤然下降,说:“他说我就是手欠,自己抠的。”
林兮问:“自己抠的?”
清笳回:“对啊,我在诊室里声泪俱下的跟他说我之前屡次上药都没有根治的惨痛经历,然后他也说要给我好好检查一下。”
“然后呢?”
“然后我当然就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把耳朵贴过去啊。”语气带着点愤愤不平,“结果他就说我手欠,还问我抠耳朵干什么!”
清笳:???
林卿走过来把三脚架扛到车边,林兮给他开了门,倏地笑出来,“不过你确实经常摸耳朵啊。”
她还是收敛了一点,没用那么直接的字,换成了摸。
“那医生有说怎么治吗?”
“没有,他也不给我开药,就让我管住自己的手。”
她当时都懵了,问用什么药,解释说会痒,问进水能不能用棉签……
但医生的回答只有一个,“不摸它,就什么事都没有。”
“……”
简单粗暴,没多说半句话,然后就被无情的赶出去了。
东西放好,林兮把手机稍挪开,对他说:“你去叫一下他们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把听筒重新放回耳朵的时候,就听到清笳用带着遗憾地语气,跟她说:“不过他的声音真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