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虞星问那人，可那人没回答。
他似乎也不打算回答虞星。
虞星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快死了，系统迟迟未见上线，她觉得自己这也太悲剧了，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敌的系统，然后系统就下线了。
而且，这系统一旦下线，自己那几亿功德好像也跟着下线了……
刚知道自己无敌，结果就要挂了
不过，对面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那人就这么冷冷看着无数火焰灼烧着自己，最后，自己好像已经无法呼吸了，要憋死了。
她断断续续道: “不回答我没关系，还好我……刚才做了点手脚……起码……死前我可以知道你是……谁……”
此时，忽然，一刀符纸从上方窜过，那锋利的纸片一下子割破了男子面前的轻纱，顿时，男人的脸出现在了虞星的面前。
这道符纸，是之前她想办法偷偷从指间飞出去的，就是为了趁那人不注意，趁那人关注自己的时候，一口气飞过去割破那道轻纱。
自己就算死，起码也要知道这人是谁。
但此时。
就在轻纱落地之后，虞星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仿佛是石化了。
她的瞳孔仿佛发生了地震，好像绝大的波涛正在她的内心不断席卷翻涌，要将她的理智全部淹没。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 “翡。”
她用仅存的嗓音，喊出了他的名字，火焰灼烧着她的躯体，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了任何疼痛，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人。
翡没有任何意外，他缓缓走下台阶，语气带着冷漠的蔑视， “是你自己，一定要知道的。”
虞星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想要克制此刻汹涌而出的感情。
这人真的是翡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是翡。
这真的不是什么幻术吗
虞星满眼的不可置信，她一顿一顿地说道: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翡此刻看起来，早就不是带着透明般笑意的少年，更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刀口舔血之人。
虞星忽然就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境，没错，眼前这人难道不是鬼帝吗
可按照这个设定，难不成，翡就是鬼帝
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鬼的场景，那是一次百鬼游-行，本来那鬼使是想要杀了自己的，可在看到了翡之后，那鬼使就莫名其妙走了……
当时自己还很纳闷，想着这鬼使为什么忽然就放过自己了。
还有，在那次遇到千年老鬼的那一次，她也因为系统清缓存而临时晕过去片刻，可那千年老鬼不但没有杀了自己，反而自己醒来后，那老鬼已经走了，当时翡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如今把这一切串在一起，虞星忽然觉得一切都想得通了。
如果，翡真的是鬼帝，那么这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可唯独，她唯独不理解的是……翡作为鬼帝，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到人界，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盘算自己，最后陷害自己，这一切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我原本倒是，并非一定要你死，是你一定要追着不放。”翡的声音像鬼魅，又像是冷漠的冰川。
虞星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忽然问道: “我明明和你无冤无仇，你却一再针对我，要我死，要我身败名裂，这一切，是不是因为……”
“我是你姐姐”
她原本并没有往她和翡的关系这方面去猜，但是事到如今，她实在不得不这么去猜测。
毕竟她和翡，实在不像是无冤无仇的两个人。
既然她能看到那些鬼帝的过往，又看到了“可能”是自己的过往，所以，她只能这么去猜了。
她没想到的是，说完后，换来的是一阵沈默。
但是短暂的沈默之后，翡浅浅一笑，那笑声太冷漠和冷情了，以至于虞星都觉得这不像是翡的声音了。
原来，真正的翡，是这样的人。
是啊，梦境里，那个蛰伏几千年，隐忍而恨世的鬼帝，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的沈默，看来是自己说对了。
自己，至少自己的前世，那个名为淬月的妖王，就是翡的双胞胎姐姐吧
可惜，双胞胎姐姐吸取了翡的生命，活了下去，却也没有得到善终，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遭受天雷而死，还连带着让整个妖族被覆灭了。
但是，这能怪前世的自己吗
这一切，是淬月和翡的父母私心的结果，她可以对自己的弟弟心怀愧疚……
她可以同情翡，那种恨不得要对自己父母和姐姐覆仇的心，可是，他不该杀害自己的师傅!
这一点，不可原谅!
但是，她好像无能为力，她要死了。
翡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黑色火焰将她慢慢灼烧殆尽，一言不发。
仿佛在安静地在聆听一首死亡进行曲。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距离系统下线已经过去八分钟，随后，他的眼底淡出一丝笑意。
看来翡算得很好，最后2分钟内干掉自己，把自己烧得灰都不剩，那么系统回来也没用了。
虞星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谁知……也就在这一刻，忽然，脑子里蹦出一个声音。
系统: “宿主，我回来了!才八分钟，我就回来了，赶紧夸一夸我!”
虞星: “……”
系统: “对了宿主。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段时间系统得到了升级，所以以后清缓存的这个步骤再也不需要啦!我自由了，我再也不用忽然下线了!”
虞星: “……”
不是，系统，虽然你说的是好消息，可是你赶紧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要被烧死了……
系统仿佛这才反应过来， “哎呀哎呀，宿主你怎么被烧成这副样子了你浑身完好的肌肤只剩下30%了!!”
虞星: “……”
不是，你别说了，赶紧给我想想办法啊……
下一刻，那股黑色火焰忽然更加剧烈了数倍，一口子将虞星全部吞没进去，虞星再也看不见外面任何的场景了。
她感觉自己被烧得，好像就只剩下一对眼球了……
黑色火焰外。
翡看着那灼烧了一切的黑色火焰，眼底是疯狂的残忍。
仿佛，他所憎恨的一切，都随着这一把火，给烧干了。
他的掌心中此刻裂开一道黑色的口子，里面张开一张嘴。
那张嘴问道: “大人，塔内的那个人死了吗要来打理现场吗”
翡盯着那团黑色火焰，此刻，虞星已经连一个骨头都看不见了。
他低头，刘海当喊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他道: “可以。”
然而，话音未落，忽然，一团金光冲破了黑色的火焰，照耀四方。
黑色的火焰一瞬间被全部驱散，一片都变得刺目而耀眼，耀眼到都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能感觉到一股强力的金光。
翡下意识眉头紧紧一皱，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才过了8分钟。
这和他预计的结果以及时间有出入。
下一刻，金光无限扩散，将黑色火焰全部吞噬。
虞星完好无损地站在金光的最中央，而她身后，那条若隐若现的金龙正在慢慢变得清晰，直至最后，不再若隐若现，而是通体金光，实实在在。
翡又一次，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钟，依旧离十分钟还差一分多钟。
他笑了笑，云淡风轻， “加速了还是变异了”
虞星也笑了， “看来，你对我的解，还不够呢。”
下一瞬，宵明从远处的飞速掠过，而后落在虞星的身侧。
他瞥了眼虞星身后的金光，眼底没有太多的情绪，却仿佛又已经知晓了此地发生的一切。
他朝着翡偏了偏头，问道: “他是你弟弟”
虞星点点头， “亲的。”
“确定没搞错”
“没。”
刚才在黑火之中，虞星趁机问了系统，自己的那些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很明确地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前世，淬月就是她的前世，而那个出生的双胞胎姐姐，也是她的前世。
宵明见到了虞星肯定的眼神，他又问道: “因为是你弟弟，所以你要放过他还是怎么的”
虞星眼底隐隐发出金色的光芒，她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金茫，好像身体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马上要破蛹而出。
她语气坚定， “不会，他杀了我师父，我要为师父报仇。”
宵明: “那简单，杀了他。”
而此时，翡似乎也没有任由他们宰割的意思。
他忽然飞升至空中，而后，一条巨型黑蟒忽然破土而出，张开一张血盆大口。
此时，虞星听到脑子里的系统开口了。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斟酌， “不可思议啊宿主，这人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吧，你们妖族好像可以在血脉至亲之间互相影响修为。”
虞星眉头一皱， “什么意思”
系统: “他是你的亲弟弟，他的修为会受到你的影响，你越强，他越强。”
虞星: “……”
这什么坑爹的设定
下一刻，那头巨蟒已经俯冲过来，张开大嘴，想要吞食虞星。
虞星身后的金龙飞升过去挡住了巨蟒，巨蟒一口咬在了金龙翅膀上。
她心一下子哐当一下了，想着自己这好不容易才见到的金龙不会被咬伤了吧
下一刻，金龙和那巨蟒缠斗。
两个神兽仿佛谁都不退让，你咬一口，我咬一口，互相施展开一段距离，又立刻打斗在一起。
虞星感觉到这金龙的身体似乎是和自己相连着的，因为一旦金龙身上被撕扯掉一块皮，她自己的身体也会跟着出现一阵伤口，血流不止。
刚才金龙的翅膀被狠狠咬了一口，她看到自己的手背也出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而她顺着看去，发现翡也一样，巨蟒身上有多少伤口，翡身上同样也有。
此时，翡一身是血，满脸阴郁地站在那儿，微微驼着背，似乎是因为受伤所以有些无法站姿背脊。
但是他的眼神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就像是凝视着失望的深渊，即使此刻他丧生于此也可以平静面对。
虞星面对这样视死如归的眼神有点虚，她暗自问道: “系统，你就不能想点办法吗……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干不掉他”
系统: “那当然，我说了，你有多强，他就有多强，他是你的同胞弟弟。”
虞星: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抵抗”
系统: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你再等等，我等下给你弄个大家夥来，但是我现在要读条。”
虞星勉强相信了系统的话，决定再抗一抗。
翡的眼神阴冷一片， “怎么，藏着什么招呢”
虞星咬了咬牙， “翡，不，弟弟，我从未想过，我还有一个亲弟弟，我也从未想过，你的过去会如此凄惨，可是我更从未想过，我们会兵戎相见，我并不想见到这一切，但是看来已经是无法挽回了。”
翡无所谓地笑了笑，爬上了巨蟒的头上，手里握着剑，随时准备攻击金龙。
宵明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条青色的龙。
虞星想到了刚才远处隐隐有看到这条路，她问道: “宵明大师，你……这是你的神兽”
宵明: “不，是我的原身。”
虞星脑子里的系统忽然说话了， “哎呀呀，这位竟然是九重天的青龙战神大人，我可是好几万年都没见到他了，听说他弃了无情道，被封印了大部分实力，去尘世历练了，没想到……不过嘛，青龙大人刚才是强行冲破了封印的桎梏，现在好像陷入了反噬期，他的修为好像运转不了。”
虞星听完，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
什么和什么。
她本就知道宵明大师不是一般人，可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是九重天的神仙!
而且，无情道什么的……这个刺眼的词刺到虞星的耳朵里，她总觉得心里一跳。
可是下一刻，她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么多了。
巨蟒呼啸着朝她喷过来一团黑色的火焰，而那火焰仿佛带着极强的腐蚀性，竟然将金龙的皮肤给灼烧。
金龙痛苦地呼啸一声。
虞星急了， “系统，你还没读条好吗”
系统一时没反应。
倒是翡，他不知何时已经恢覆了身上的创伤，此刻他在巨蟒的头上站直了身体，那被黑色烟雾和烟火缭绕着的长剑，此刻已经直接被他飞出掌心，直直朝着金龙刺过去。
金龙正被灼烧，仿佛无法动弹。
翡眼底略过一丝毁灭性的绝情，他想成次机绝杀。
“姐姐，希望你没有下辈子。”
然而下一刻，虞星忽然被一阵金光给托举到了半空中。
那金光直接把这座塔的塔顶都给震碎了，整座塔开始不断摇晃，震动，破碎。
虞星觉得自己眼眶里全是金色，她看什么都是金光闪闪的，而此时，外面的太阳带着强烈的金光，终于照耀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塔内。
整座塔的所有居民，全部震惊地盯着天空，这座塔成立数万年来，从未有一丝阳光照进来，因为这座塔坚固无比，谁都无法打碎。
可如今，塔被震碎了，无数碎片落下，塔内的一切阴影都被阳光照耀到。
虞星就浮在半空中，那金光最强盛的地方，就像是带着太阳奔袭而来的救世主。
塔内的那些居民，一个个都颤抖又不可思议地说道: “这是谁”
“这么强烈的功德，一口气就能震碎这座塔，难不成，这是……哪来的圣人”
“圣人都没有这样的本事，这么耀眼的金色，这怕不是道家老祖啊!”
“道家老祖，不是已经死了几万年了吗不是已经被三界联合彻底给弄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星听到这些人的大声呼喊，忍不住问道: “系统，你该不会是……那十万年前因为太过恐怖，而被三界联合绞杀的那位道家老祖吧……”
系统的声音轻飘飘地又出现了， “是的呢，我的主人。”
虞星: “……”
不是吧，这……
系统: “放心吧，我的主人，我已经和外星人做了交易，我不会再拥有肉体了，我只是一段没有感情的程序，你随时可以让我下线，所以我无法对你做任何事，我只能一直陪着你。”
虞星此刻心情难以形容……自己脑子里的系统，竟然tm是道家老祖，自己这一身功德该不会都是来自这老祖的吧
要知道，十万年前，这老祖可是毁天灭地的存在，让三界都瑟瑟发抖!
算了算了，先办正事。
金光无限扩大，此刻将那巨蟒给照耀了进来。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拜见老祖!”， “老祖万岁万万岁!”的呼唤声中，巨蟒似乎被金光给照耀地无法动弹了。
下一刻，金光中出现了一柄利刃，它带着激素的金色火光，朝着巨蟒孟射过去。
巨蟒的头颅一瞬间给射穿了。
随后，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巨蟒重重倒落在地。
而原本站在巨蟒头上的翡，此刻也顺着落地，勉强扶着巨蟒的尸体站立着。
虞星依旧被金光托举着站在半空中，她看着略显狼狈的翡，一时有些不理解， “系统，你不是说我有多强，他就有多强吗”
系统: “是的，但是问题是每个人对修为的容纳能力是有限的，他的身体只能容纳那么多的修为，而你的身体，却可以无限容纳，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区别。”
翡的眼神有那么一丝诧异，仿佛是没想到最后这样的局面，也没想到，虞星竟然继承了老家老祖的能力。
但很快，他仿佛就接受了这一切。
他的眼神渐渐平静，渐渐淡漠，仿佛在接受一场即将来临的死亡的宣判。
虞星正准备朝他走过去，却被宵明一柄剑拦住了去路。
他斜斜瞥了一眼虞星，语气中略带深意， “你想好了，不要后悔。”
虞星眼神带上了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坚定不移，她一字一句道: “我想好了。”
“我对他有愧，可我从未对不起他，但他杀了我师父，他得偿命。”
说完，她推开了宵明手里的剑，朝着翡走去。
翡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渐渐有些站立不稳，屈膝半跪在地。
但是面无表情，也完全没有看向虞星的兴趣。
虞星走过去，她将剑对准了翡， “死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翡看着地面，目光似乎聚焦在虞星那微微沾了血迹的鞋尖上，他的语气淡漠到没有情绪， “所以不管是出生的时候，还是现在，我一直都输给了自己的姐姐。”
虞星听完，眉宇间略有些覆杂的情绪，但绝不是于心不忍， “我承认，你的说辞让我有些动容，但不论如何，你罪有应得，你杀了我师傅。”
翡始终低着头，语气像是有笑，又像是累了， “反正就是我的命，比你贱呢。”
系统忽然说话了， “宿主，最后时刻，他还在试图影响你的判断，别被他蛊惑了。”
蛊惑
不会的。
虞星承认自己有些心软，但是她不因此影响自己的决定。
下一刻，她举起剑朝翡甩去， “弟弟，下辈子，投个好胎。”
金光随着剑身一扫过去，顿时金光大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刺目。
等到金光散去之后。
翡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柄翡的剑。
虞星知道自己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
系统: “宿主，你弟弟死了，恭喜。”
恭喜
有什么可恭喜的。
她因此死了师傅，死了弟弟，又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虞星忽然有些忧郁，一股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手刃仇人并没有带给她任何的快意，只有无尽的郁闷。
她弯下腰，捡起翡的那柄长剑，此刻那柄剑周身的黑色火焰全部熄灭了，变成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而已。
可是虞星却拿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而后揣进了兜里。
她转身，看着身侧正默默凝视自己的宵明，她道: “宵明大师，我们走吧，去看看江柳和观主还有居士他们。”
“可以，”宵明将剑收进鞘内， “不过在那之前，有件事边走边说。”
虞星看着他难得正经的面容，忽然想到了之前系统说的话。
无情道的九重天战神
和自己前世的记忆，又有什么关系呢
虞星僵硬地咬了咬嘴唇， “要说什么呢”
宵明: “淬月。”
虞星嘴唇唰地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