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你
施篱的话落下的那一刻,苏子贤的手开始颤抖。
也就在这时,施篱手腕一转,轻而易举挣脱了苏子贤的桎梏,然后一把掀开古画。
“哐当——”
古画掉在地上,扬起了不少灰尘,隔着飘荡的灰,古画后藏着的东西出现在两人眼前。
“纸鸢?”施篱看着墙上那艳紫色的纸鸢,原本还算平和的目光冷了下去。
一旁的苏子贤见状,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取下墙上的纸鸢,施篱走到苏子贤面前,“陛下不止藏了这一件东西吧”
施篱的话听着是问句,可实际上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对此,苏子贤根本就不敢回答。
见苏子贤着低着头丶一言不发的模样,施篱怎会不知苏子贤这是在心虚。
阳光慢慢移动,给这昏暗破旧的宫殿添了一抹亮色。
“既然还藏有其他东西,那就都拿出来。”施篱说完见苏子贤还是没什么动作,遂又加了句:“快巳时了,本王的时间有限,等不了陛下太久。”
施篱的语气听着与平时没什么区别,可苏子贤还是能清晰感受到施篱的不耐。
没办法,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糟,苏子贤纵有千般不愿也还是去找自己花了好大心思才藏好的宝贝。
不一会功夫,施篱的面前堆满了各种小玩意,什么口哨丶蝈蝈笼子丶风车丶画本子丶蹴鞠……应有尽有。
随手拿起一个蝈蝈笼子,施篱把玩了两下,笑意不见眼底:“原来这里藏着这么多好玩的,怪不得陛下不愿去御书房。”
听到施篱这么说,苏子贤心里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完了完了,施篱今天肯定是不打算放过朕了啊!
“施篱,朕求你快点回来批奏折吧!”怕施篱揪住宁云殿这事儿部分,苏子贤默默祈祷施篱能快点离开这里。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就这苏子贤在心里疯狂乞求施篱快点走时,施篱不但没走,反而在屋里各个角落仔细查看起来。
木桌后,抽屉里,甚至是破破烂烂的帘子后……
看着施篱找了半天没找出什么东西,苏子贤心里的紧张慢慢消退。
哼!朕都上交了这么多宝贝你还不满意!非要自己找!现在好了,一件也找不到。
最后,苏子贤还有些小得意:也不看看是谁藏的!
正当苏子贤感慨自己藏东西的水准时……
“——咯吱——”
笨重又陈旧的大门被施篱拉开一点距离,一块灰扑扑的破布出现在眼前。
看到这块布,苏子贤顿时感到似乎有满满一盆凉水迎面浇来。
眼看着施篱就要揭开那块破布,苏子贤张了张嘴,冲了过去,想要阻拦。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施篱已经拿开了破布。
没了破布的遮掩,一把十分粗糙的弹弓闯入了施篱的视线。
弹弓做的着实粗糙,施篱握在手里看了眼就将它丢弃在地上。
最心爱的弹弓就这样被施篱扔垃圾一样的扔在地上,苏子贤的眼框有些红,“施篱,你太过分了!”
“本王过分?”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施篱嘴角微微上扬。
“对,你就是很过分!你天天欺负朕!忤逆朕!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许是心爱之物被摔,又许是被压抑得太久了,苏子贤这回也不怕惹到施篱了,大声吼着。
可吼完后,当苏子贤看到施篱那酷似修罗的脸时,他犹豫了再三,低着头不敢直视施篱。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自己虽然是皇帝,但身家性命可都握在施篱手上啊。
“陛下还挺识时务。”对于苏子贤这低头的态度,施篱颇是受用。受用归受用,但苏子贤这几日玩物丧志的事他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擡手间,两名暗卫瞬间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在施篱面前跪下。
“将这些东西全都拿到本王王府。”
施篱的命令一下,两名暗卫立即动手。
“你们住手!这是朕的东西,你们不能拿走!”看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宝贝就这么被人明目张胆抢了,苏子贤急了。
虽然苏子贤是皇帝,是这大胤的共主,但在暗卫的眼里,施篱才是他们的主人。
面对苏子贤阻拦的话语,两名暗卫视若罔闻。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都进了暗卫手里的黑色袋子里,苏子贤站不住了,他扑过去就要抢黑袋子。
可没等苏子贤抓住袋子,那暗卫得到施篱的示意运起轻功直接没了踪迹。
“施篱,朕恨你!”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苏子贤跺了跺脚,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在打着转。
看着苏子贤这伤心的模样,施篱丝毫没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在他的眼里,苏子贤身为大胤的天子,连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真是没用!
巳时差不多到了,施篱弹了弹衣摆的灰尘,走出了破败的宁云殿。
施篱走了,宝贝也没了,苏子贤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满是灰尘蛛网的屋子里。
鼻子酸的厉害,眼睛也胀的难受,一阵风吹过,屋子里腐朽的窗子发出“吱呀吱呀”的难听声音。
“施篱,朕恨你!恨你!恨你!”喊了几嗓子后,苏子贤垂着眼帘,蹲着地上抱着膝盖,好像一头可怜的小狼。
两个时辰后
苏子贤站在御书房的门口准备向现实“低头”。
有句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现在施篱权势大,就先低个头,反正来日方长,到时谁低头还不一定呢。
就这些,经历了漫长的等待,施篱终于让他进御书房了。
进了御书房,苏子贤看了一眼施篱,果然又是在批奏折。
见施篱正忙着,苏子贤收回了目光,径直走到自己的御案跟前,那里已经有厚厚的一摞书卷纸张等着他。
接下来的相处还比较平和,施篱批奏折,苏子贤在写政论,端的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
夜深了,摄政王府的灯亮了起来。
“都在这里了?”施篱瞥了一眼与古朴典雅的桌案格格不入的小玩意。
“回王爷,都在这里了。”一名暗卫恭声道。
挥退暗卫后,施篱从桌案后的暗格里取出一枚竹筒和几封用火漆封好的信。
打开竹筒,施篱自里面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薄如蝉翼的纸,这张纸是他在江州的下属传来的。
将纸展开,上面没有一个字。
施篱看着桌上的纸,片刻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做事倒是越发谨慎了。”然后他端起桌案上喝剩的半盏香茗。
那香茗可不是普通的茶,而是有价无市的紫阳仙毫,这茶每年只供摄政王府,就连皇宫都没有。
白纸被平铺在桌上,施篱端着茶盏的手微倾,散发着清香与苦涩的茶水缓缓洒落在白纸上。
随着茶水的洒落,白纸上渐渐浮现出字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