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
太尉府的人办事效率极高,一会儿功夫,昏暗的花园里灯火通明。
“王爷,走过前面的那个亭子就可以看到莲花池了。”太尉在施篱的身侧,弯腰为施篱指路。
绕过雕刻繁覆的华亭后,一行人到了莲花池。
如纱般的月辉撒在大片大片的荷叶上,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施篱站在莲池边上,一阵清风吹过,莲叶同荷花微微摇荡,隐隐的荷香四处飘散……
太尉正涛涛不绝向施篱介绍这莲池,那群官员也纷纷附和,丝毫不提江洲水患的事。
‘骗子!说什么来赈灾?分明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吧?’被官员挤到莲池老远外的苏子贤盯着施篱那悠闲的背影,在心里愤愤不平。
赏完了莲,太尉府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宽阔的大厅里,一个个身姿曼妙的舞女鱼贯而入。
随着琴瑟钟鼓声音响起,舞女们挥动着飘逸的衣袖翩然起舞。
高坐在主座的施篱端着施过毒的酒杯,目光不时落在台上的舞女身上。
“给本王满上。”施篱微微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举着空酒杯让侍立在跟前的苏子贤倒酒。
忍着厌恶,苏子贤小心拿起银制的酒壶熟练地给施篱倒酒。
这份熟练还多亏了施篱。要不是施篱在来江州的路上对苏子贤百般使唤,苏子贤这自幼长在宫里丶过惯锦衣玉食的皇帝怕是连给人倒酒都不会,更别提熟练了!
倒完了酒,苏子贤放下酒壶,退到原来站立的地方。
微醺的酒香在厅堂内荡漾,苏子贤望着在座的官员和施篱面前摆放的一碟碟精美的菜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这一路上遇到的难民。
那些面目黧黑丶形容枯槁的难民为了一点吃的放下尊严苦苦哀求,而在座的人,哼!……不光享受着大鱼大肉,还要有歌舞侍候。
想到这些,苏子贤心里只觉得无比讽刺。那一刻,隔着美酒佳肴,隔着欢歌艳舞,苏子贤意识到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
喝了好几杯酒,太尉的脸红的厉害,他微眯一会眼睛起身,“王爷,嗝——”
一个酒嗝从太尉的嘴里跑出来,太尉尴尬笑笑,然后将台上面若芙蓉的舞女们介绍给施篱:“王爷,这些美人儿全都是处子之身,您要是有看上的尽管开口!”
施篱放下酒杯,脸上那常年不化的冰山在一点点消融:“那本王就谢过太尉大人了。”
“哐当——”太尉被施篱的话吓的打翻了手边的酒杯。他说送美人不过是客气客气,毕竟众所周知摄政王不喜美色,至今摄政王府的后院一片寂静。
“怎么,赵太尉这是舍不得了?”看着太尉这么大的反应,施篱调侃道。
“没,没有!小人没有舍不得,这里的美人王爷您尽管挑!”太尉唯恐施篱生气,连忙让那些美人排排在施篱面前站好。
施篱的目光在一个个清丽的面孔上扫过,最终停在了第一排左起第三个舞女脸上,“就你了。”
“奴……奴婢见过王爷。”被挑中的女子有些胆怯,但在太尉那半鼓励半威胁的眼神下朝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向施篱欠身行礼。
接风宴要到尾声时,施篱终于想起了江州官阶最高的人——江州太守,他眉头微皱:“今日怎么不见江州太守?”
施篱的一句话让在座的官员瞬间酒醒了一半,那些人互相交换眼神,明显紧张起来了。
“王爷,长孙太守去监督堤坝的修补工程了,想来是事务繁忙,忘了过来。”
“本王来江州这么大事,他长孙明也敢忘?”施篱的声音冷了下来。
看到施篱动了怒,太尉稍作犹豫,还是替同僚求起了情:“王爷息怒,长孙太守心系百姓,对江州水患的事格外上心,想来是不小心忙忘了,绝不是故意的。”
太尉不说还好,说了施篱脸色反而更难看:“心系百姓?那这一路上,本王怎么看到这么多灾民?”
施篱这话一出,底下的官员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太尉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施篱拦住了,“太尉就不用再给长孙明开脱了。”
明显感受到施篱对长孙明的怒气,太尉的眼里浮现出一丝得逞的神色。
宴会散后,苏子贤扶着有些醉意的施篱走向太尉专门布置的客房。
到了客房门口,施篱推开苏子贤的搀扶,“你且下去。”
身后跟着的那位被施篱选中的美人见状,怯怯地上去扶住施篱朝屋内走。
看着面前关上的木门,苏子贤眼里露出些厌恶,好什么不好!偏生好色……
屋内,被苏子贤偷偷定义为色鬼的施篱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深邃而锐利,丝毫没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而那舞姬也一改先前的怯懦柔弱,干练地从头上拔下一枚金簪,用力旋转了几下,簪体里露出一小截纸卷。
抽出纸卷,舞姬恭敬呈给施篱。
从舞姬的手里接过卷成小卷的纸,施篱展开细看了起来。
半刻钟后,就着舞姬端来的烛台,施篱将写满小字的纸卷投入跳跃的火焰中……
“哈——啊——”苏子贤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真的好困!
望了一眼天上的圆月,苏子贤挪了挪站的酸疼的脚,然后在客房外的柱子跟前蹲坐下来。
周围负责保护施篱的侍卫又换了一波。
‘侍卫都能休息,凭什么仆从不行?真是没人性!’看着换岗休息的侍卫,身为仆从的苏子贤默默在心里吐槽。
吐槽完了,他转头朝着客房哼了一声,好你个施篱!平日装的跟正人君子一样,结果呢!遇到好看的女的就原形毕露了!哼,简直虚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