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小江，发现什么了？”贺兰山走了过来。
这位穿着古典中山装的五边形男人，是江闻秋的领导兼师父。
“没，还是一样的结果，温度报警应该和内部反应体系无关。”
“小江，我们要多思考，不要试图走捷径。”贺兰山的语气总能给江闻秋一种天塌下来他顶着的感觉。很显然，贺兰山的余光看到了江闻秋还没关闭的“白泽”界面。
江闻秋闻言手忙脚乱的调出数据大屏。“师父，我知道，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了，能想到的可能已经都尝试过了。”
贺兰山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江闻秋。
他太重视这个徒弟了，在这个科技同时代飞速发展的年代，自已一直都被人视为守旧派，已经65岁高龄的贺兰山若不是拥有足够多的经验，恐怕早就淹没在了时代的浪潮中。
江闻秋刚来到这里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在他手下干活除了实在真没别的优点，贺兰山把自已知道的一切，都传给了江闻秋。
那是40年经验带来的平静，让与之对视的江闻秋凭空多出来几分面对一切的勇气。
“小江，你真的想到所有可能了么？你记住，当其他一切可能都排除的时候，剩下的，就是真相。”贺兰山语速很慢，像过去无数次指导江闻秋工作一样。
江闻秋点了点头，目送着贺兰山苍老的背影离开，右手在耳边轻轻的摩挲。
“小白，我还有哪里没有考虑到……”
贺兰山听着背后逐渐细若游丝的声音，摇了摇头。他被称为守旧派不无道理，这个老头子从来不用智能手机，上衣兜里的那个老年机还是江闻秋强行塞给他的。
“白泽”发售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疯抢，他却不停的劝告着周围的人。
“不要使用，这是陷阱！”
现在是AI时代，每个人都会带着自已亲手训练出来的“白泽”，它们无所不知，总能给使用者最好的建议。
而反对这一切的贺兰山自然被当作异类，被疏远，被孤立。他的徒弟江闻秋最初还在乎着他的感受，现在也同样沦为AI的奴隶。
江闻秋睡着了，意志终究没能战胜生理，倒在核聚变控制室的沙发上。
醒来时，江闻秋发现贺兰山更加苍老了，当他看向他的老师父的时候，贺兰山就像发狂的野兽一般冲过来钳住江闻秋的双肩。
“你为什么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不！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怒吼声几乎撕碎了江闻秋的耳膜。他惊恐的摇头，本能的想要反驳贺兰山的质问。
贺兰山却突然平静下来，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他颤抖的抬起手臂指向窗外。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的时代……”
江闻秋呆滞的站起身，走到门外。那是一片他完全没有见过的场景。天空中一艘飞车从他头顶飞驰而过，飞向远方地平线，江闻秋看到了远处地平线那一片奇形怪状的建筑——扭曲着打结的大楼，它们像是一个个奇怪的符号，组成了一句神秘的语言。
那种违背了万有引力定律的形状冲击着江闻秋的额叶，在近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排着整齐有序的队伍，每个人头上都带着一个不知名机械构成的帽子。
江闻秋正惊叹于眼前的景象，耳边突然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前进！”
江闻秋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汇入人群的队伍中，他观察着队伍中的每个人，他们表情呆滞，眼神中没有一丝光芒，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目视前方！”
眼球不能转动了，江闻秋现在只能直直的看着前面那个人怪异的帽子。
“面无表情！”
表情消失了。
“……”
越来越多的指令在江闻秋耳边响起，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一味地遵守着耳边人发来的指令。他也成为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