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不见
chapter 25
等苏轻尘将柳朝雨的费用付过之后，潘潘才从更衣室里出来。
潘潘找不到柳朝雨留下的护具，四处询问，从清洁工那儿得知已经有人认领并赔偿了。
潘潘不可置信的问: “你确定是老板拿东西问，然后有人认领了”
清洁工笃定的点头，说: “是啊，那小夥子还挺帅的，看起来就有钱，我亲眼看见的……”
潘潘心里可谓是七上八下，这么晚了，这场馆平时就有消费限制，今天来的时候，她偶然听见父母谈到这里。
“为了迎接周野啊，据说北城顾家的小公子也爱滑雪，所以酒店旁边的滑雪场都被包下来，今晚除了参加宴会的人，都不能去……”
潘潘是靠自家的邀请函带柳朝雨进去的，柳朝雨家里很少带她参加这样的宴会，宴会上的人估计不认识柳朝雨。
一瞬间，强制爱，暗中跟踪，砸钱谈恋爱……各种非自由恋爱都从潘潘脑子里过了一道。
来参加宴会的人这么多，指定有什么人不对劲。
想到这儿，潘潘跑去找老板，想要知道是谁付的钱。
——
与此同时，柳朝雨来到医院。
病痛不留人，哪怕是夜晚的医院，也依旧有很多人。
看病的，帮忙的家属将整个急诊围的水泄不通，人山人海，柳朝雨从门口进去，一路疾走，来到电梯面前。
到了外婆的病房，柳朝雨推开门——
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只剩下一小团。疲倦和衰老压住外婆的脊梁，让她从顶天立地的女强人变成如今的小老太太。
柳朝雨眼眶湿润，注意到小老太太打着石膏小心放在一旁的右脚，心里万分后悔。
要是，要是……她没有出去就好了。
柳朝雨控制不住的自责，怎么会这样呢她只是出门一趟。
病床上闭眼小憩的小老太太好像发现有人站在身旁看她，慢悠悠的睁眼，看见是柳朝雨，脸上绽放出笑容来。
“朝朝怎么啦，不是出去玩吗”
听见外婆温和平静的声音，柳朝雨憋住的眼泪终于流出来，她茫然无措的喊: “外婆，外婆。”
“唉。”
“外婆…”
“我在。”
……
外婆直起身，打着石膏的右脚跟着有动静，柳朝雨急匆匆过去扶住她。
小老太太顺势靠在床上，布满皱纹的双手捧住柳朝雨的脸。
柳朝雨这时候的样子委实不算的好看，满脸的泪痕，被冬天的寒风吹到脸颊通红。又是担心，搞得脸蛋又红又白。
外婆怜惜的抚摸柳朝雨，问她: “怎么这么急”
柳朝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我害怕，外婆，我害怕。”
十二月的时候，柳朝雨听说奶奶生病住院，彼时她心中只有无奈和烦闷，直到如今，听见外婆不好的消息，她一丝一毫都不能接受。
柳朝雨痛苦无比，胸腔像是被撕开，呼啦啦的冷风携带冰渣子穿进去，冻的她身体发寒。
整个世界，她就只剩下外婆了。
要是外婆离开了，柳朝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外婆心疼的示意柳朝雨靠过去，柳朝雨跟着外婆的双手，慢慢的直起身，直到上半身全部靠在外婆怀里。
额头湿热，是奶奶的唇角。
一触即分。
外婆的声音依旧坚定，冲破黑暗，来到柳朝雨耳边，和多年前一样。
“朝朝，相信我。我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
柳朝雨擡头仰望她，尽管身躯佝偻，面容衰老，外婆的身姿依旧那样的伟岸。
“嗯。”
等柳朝雨平静下来，才想起问外婆怎么回事。
小老太太不以为意，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想着先给家里大扫除，那梯子不小心摔倒了，我就跟着倒下去。”
柳朝雨听的揪心，小老太太却不怎么放在心上，摆手说: “小事小事，养养就好了。”
“外婆，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等等我……”
……
——
柳朝雨后来的假期大部分都待在医院里，过了十几天，医生说老人可以出院了，柳朝雨才忙上忙下的带外婆回家。
柳父柳母中途打过电话，小老太太尽管住院，战斗力依旧不减，先是骂两人一顿，让她们不要怪罪柳朝雨，之后才把电话给柳朝雨。
被骂了一顿，柳父柳母的语气都变好了不少，小心翼翼的问: “柳朝雨，你一个人在医院能忙的过来吗”
柳朝雨听这话觉得不对劲，拿着电话出门， “怎么了”
电话对面支支吾吾，也是难为情， “我们还有个工作，走不开，你先好好照顾外婆，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
“……”
柳朝雨听的眉头一皱，想发火，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握住手机的手不住收紧。
为什么总是这样忙呢
许是知道这样不好，对面很快挂了电话，柳朝雨只听见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然后，微信里发来一笔很大的转账，备注是让她好好照顾外婆，不要亏待了外婆。
柳朝雨很泄气，一股气堵在心中发不出。
她生气苦闷，可是又好像不该她生气苦闷。
小老太太倒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也许是早就预料到，柳朝雨进去之后，她还递给柳朝雨一个剥好的橘子。
柳朝雨张嘴好几次，最终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低头闷不做声吃橘子。
“哎呀，小姑娘笑笑，笑笑更好看!”
小老太太不停的向柳朝雨塞橘子，柳朝雨被塞的吃不下了，擡头不赞同的看向她。
小老太太于是凑到柳朝雨耳边，悄悄的，像做贼。
“给你发了多少钱啊咱们点外卖吧!我要吃干锅!”
柳朝雨忍不住笑，退后把橘子放到一边，说: “给的是很多——”
“但是吧，不给点干锅。”
小老太太: “我想吃!”
柳朝雨: “不给。”
无论外婆怎么撒娇，柳朝雨都没同意点，最后甚至放下杀手鐧。
“你要是再说，我就点来给你看，不准吃。”
“好吧。”
……
小老太太身体好，恢覆的也很快，到家之后整天闲不住，非要置办年货。
柳朝雨跟着她折腾，先把门口挂上红灯笼，再贴上窗花……
后来小老太太也不折腾了，让柳朝雨找同学玩，柳朝雨现在怎么敢离开她每天跟在小老太太身边，一步也不离。
只有晚上的时候，偶尔会上游戏，和c打几局，导致c都知道她上游戏的时间，每天到点就敲。
[c:在打游戏吗]
[c:在上号。]
[c:在]
[c:。]
现在已经是一个符号就能一起打游戏的状态了。
二月四日晚上，外婆已经睡了，柳朝雨回到房间里，和往常一样在峡谷里乱跑。
打了几局，楼下传来车子的声音。
柳朝雨以为是邻居回家，不怎么在意，直到听见楼下有人叫她。
“柳朝雨，柳朝雨……”
一声一声的，柳朝雨有点害怕，外面漆黑一片，总让她想起大人说的鬼故事。
柳朝雨先向c发消息，说: “外面有人叫我，先别打。”
c打了个“”。
柳朝雨套上衣服，跟做贼似的，从床上缩到地上，悄摸往门口挪动。
等挪到门口，叫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还很熟悉。
柳朝雨房间门没锁，哐当一声，门被打开，站在外面的人低头看过来——
悬挂在天上的月亮发出亮光，照在柳朝雨脸上，煞白的很，毫无血色。
门外的人被吓一跳，好半天缓过神，骂: “站在干嘛”
是妈妈，柳朝雨尴尬的招手，转移话题: “你怎么回来了，没提前说呢”
柳母沈默，让柳朝雨赶紧收拾东西。
“怎么了”
“你奶奶不行了。”
柳朝雨这下真的楞住了， “怎么可能”
她仔细的看妈妈的脸色，想从中找出玩笑的影子，可是妈妈那样的认真。
好像是真的。
柳朝雨从学校带回来的行李箱还没收拾，正好可以拎包走人。
妈妈帮她把东西拿上，下面开车的是爸爸。
三人准备出发。
柳朝雨想起外婆，说: “外婆呢”
“已经告诉你伯伯了，他们会暂时照看几天，之后等我们回来。”
“哦。”
车上死气沈沈的，柳朝雨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靠在玻璃窗上装睡。
可闭上眼，柳朝雨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妈妈说的话。
“奶奶不行了。”
怎么会呢都说祸害遗千年，像她那样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不行了
柳朝雨不太伤心，也不难过，连幸灾乐祸都没有。
她脑袋很空，心里也很空，只觉得这是一场梦，等醒来就会有人告诉她。
一切都是假的。
可这好像不是梦。
车窗外夜色浓稠，柳朝雨看着身边的景色不停倒退，直到出城，直到路灯照射如天明，她依旧不可置信。
手中的手机传来信息。
[c:怎么了不打游戏吗]
[柳朝雨:抱歉，有点事……]
c很好说话，让她赶快处理事情。
柳朝雨想，也许这一次，不能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