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花若骑在马上,一双绣花鞋踩在地上,看着小马驮着她吭哧吭哧的往前挪,她真是气笑了。
一旁的李嬷嬷和长喜憋笑憋得脸色发紫,一旁的纪清尘满脸的心虚,低垂着脑袋像个心委屈的大狗似的。
此刻就连踏雪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它有些不安的低头蹭了一下纪清尘。
长喜哪里见过主子这副样子,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仍旧绷住了脸色,小心翼翼的上前帮着解释。
“夫人,您可别小看这匹马儿,这可是主子花了万金从几个使臣手里买来的,这马咱们大晋可不曾见过的。”
看着身下的小马,花若也不人心欺负孩子,她从马背上下来,蹲下身子摸摸马头,别不说这马儿长得的确是好看,马鬃蓬松垂在颈侧,枣红色的短毛,却在四个蹄子上生出雪白的长毛。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花若的神色,像个可爱的小丫头似的,花若竟从一匹马儿的脸上,看出了娇俏的模样。
乍然听到长喜的话,她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一旁的纪清尘,“他刚才说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看着她这幅样子,长喜迟钝的反应过刚才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一脸心虚的看了一眼纪清尘,对方却目光寒冷的剜了他一眼。
转头再看向花若的时候,他更是心虚的不行,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万金之数……”
他一出口,声音像是被风吹散了似的,花若隐约听到了但好像又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大点声,到底花了多少?”
这下花若也不在意今日能不能骑马了,她更在意眼前这个败家爷们,到底花了多少钱。
纪清尘晓得今日是瞒不过去了,擡手摸了一把脸,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架势说道:“其实也没有多少,你眼前这个也才五千两……黄金。”
花若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心头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她这边花尽心思想法子挣钱,这个败家玩意儿竟然花了五千两黄金买匹马……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不对,一个眼刀甩过去,“不对,你刚才是不是说花了万两??!”
虎背熊腰的男人,这会儿像个挨训的孩子似的,手指不安的揉捏着自己的袖口衣料,怯怯的补了一句,“我,我买了一对儿。”
花若闻言脸上挂起了笑容,手里牵着小矮马,站起身的时候眼尾划下一滴泪水,她自己也被这滴泪惊到了。
她……这是气哭了?
不光花若有些讶然,就连一旁时刻关注着她的李嬷嬷和纪清尘,都被这一幕吓到了,纪清尘赶忙上前一步,弯下腰低下头颅凑到她的面前。
“你且莫生气,你若是不喜欢我这就让人退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扯着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看着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弓着身子忐忑的哄着自己,花若心里的气也没多少,且一万两金对于镇国公府来说也不是拿不出。
“呸,我信你个鬼,时辰都已经走了七八日了你去哪里找他们退货?!”
这话直戳要害,纪清尘一时有些语塞,巴巴的看着花若等着她的示下,花若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看那个仰着头看向她的小马,的确十分的可爱好看。
“算了,我牵着它在这里溜达一圈吧。”她晓得,自己现在有身孕提出来要骑马有些过分,可她也不过是想和纪清尘出来玩一天。
这会儿虽然不能骑马,但也不耽误她散散心。
这次纪清尘也没带她去酒楼吃饭,而是让府里的人午时送来了饭菜,在那草坡上铺上草席,两人席地而坐,软软的草垫在下面,既不会凉又软软的。
近来虽然不需要和安胎药,但是药膳一直都有吃,不得不说陈师傅的手艺十分不错,即便是药膳也让人尝不出来什么怪味,反倒是吃起来开胃的很,花若最近的胃口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纪清尘也是看在了眼里,当即大手一挥,“赏,日后陈师傅的月钱再加一两。”
玩了一日花若心情舒畅,坐在草地上脑袋枕在男人的肩头,看着夕阳馀晖洒在山岗上,映出了金色的晚霞,整个山都像是金子打造,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她的手被男人握着把玩着,这样的事儿像是做惯了的,他们都习以为常,却看得远处的长喜脸颊红红,李嬷嬷更是一脸欣喜的浅笑望着二人的背影。
花若看着有近到远美不胜收的景色,一个心都被幸福浸润着,“我做梦都不敢想,我还会有今日,纪清尘……谢谢你。”
看着她眼中的幸福和悸动之色,纪清尘的眼睛也弯了起来,一手揽住她的肩头,将人揽入怀中。
一手仍旧握着她的手,“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不过日后我不想听你和我说这生分的话,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个。”
一连几年都在沙场拼命,家的感觉让他抛到了脑后,他学会了冰冷的面对一切,不管是亲人的离去部下的阵亡,还是身居高位之人的猜忌和重赏,他用这冰冷的心去面对,这样他才不会伤心难过。
久而久之他更是不晓得什么是温情,直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闯入了他的世界,不知死活的用她的温度捂热了他那早已冰冷的心。
那一刻他才忆起家的味道,才晓得晚归之时,看着亮起的那盏灯,和灯下为他补衣的人,他那颗心再次滚烫的跳动起来。
花若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温度,虽然耳朵有些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但她却舍不得躲闪,迎着他的目光她也笑盈盈的说道:“说得对,日后你也不许和我说谢谢。”
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徐妈妈带着人赶忙打水服侍二人洗漱更衣,翠云也带着小丫鬟端上了今日的晚饭。
顺道说了今日府中的事,“今日忠顺王府的人下了帖子,说是六日后是王爷的重孙百日,请夫人过去吃酒呢。”
从成亲到现在,每日都有人往府中递帖子,只是花若大多都拒了,夹之又是年下的时候,倒是更好推诿,正月里倒是想去几家走动的,奈何肃北出事,谁家也不敢这个时候设宴,于是今年京中官员,谁也不敢轻易去走动。
“帖子呢?拿来我瞧瞧。”
纪清尘也已经梳洗好,坐下的时候说道:“若是不想去不必勉强,让人递个话就行。”
翠云拿过来请柬,花若展开看了一眼,请柬的纸张用的是花笺,一打开就带着一股鲜花的芬香,花若眼中带着几分惊喜。
“这是忠顺王妃亲自下得帖子,年前那边府中就让人递过帖子,当时太忙我就给推了,说是年后再去,可是年后又……这次不好再推,再说我也想去瞧瞧呢。”
现在她的身份不一样,日后各府的夫人们必然是要走动的,这也是官场上的规矩,各家夫人的结交也会有利于自家男人在仕途方面的发展和人脉。
在这个京城里,随便掉下片瓦都能砸到一个官儿,纪清尘虽是功臣但到底是个武将,战时他便是英雄是陛下的心腹爱将,天下太平武将的日子便不怎么顺心。
这段时间她也没少听李嬷嬷讲这些,说实话,花若心里是感激太后的,晓得她的身份和环境,注定前面十多年见识的少,不晓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于是安排了一位嬷嬷,各处都给她指点清楚,但同时也是监督她和纪清尘。
索性他们二人算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不想和哪位皇子结党营私,也不想和哪位重臣权臣亲近,只想着天下太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纪清尘见她当真想去看看,便也没有再劝,“到时候让徐妈妈和李嬷嬷都跟着,晚些我去接你。”
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花若噗嗤笑了,她晓得他这是在担心她出门在外被人欺负了去。
“放心,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如今是国公夫人,那些大臣的夫人们自然是要顾及些面子,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得念着太后娘娘和李嬷嬷呢,哪里就会有那样不开眼的人,上赶着讨嫌呢。”
虽然这个道理他懂,但他也算是见识过,总是会有些不开眼的人往前凑,“你喜欢就只管过去,若是觉得无聊也不必在意别人的意思,只管回家就是,且莫在那里硬挨着。”
看着他仍旧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花若也不再多说,“好好好,我会小心的,也不会因为那些外人委屈了自己。”
在惴惴不安中,纪清尘这日亲自扶着花若上了马车,原本他该去上朝的,奈何不放心家里的事,终究选择告假和她一起去赴宴。
这事儿让永昌帝知晓,朝上气得吹胡子,可一下朝得知人竟然真的为了陪着夫人,告假不理政事,他越发喜欢纪清尘,更觉得他这个夫人娶得好。
“来人,传旨,赏赐镇国公夫人锦缎十匹,珍珠十斛,血燕十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