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对于陛下的赏赐,花若此刻毫不知晓,看着挤在她小马车里的男人,更是一脸嫌弃。
“人家晓得你要上朝,都没有给你下帖子,你这倒好,怎么还不请自来了?”
被自家媳妇嫌弃了一早上,纪清尘这会儿心里也有些不悦,脸色冷冷淡淡也不看她,花若说完却楞是在他那张冷淡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委屈来。
顿时有些自责,心头生出几分酸涩来,“好啦,去去去,咱们一起去,听闻今日好多都是夫妻一起的,我这不是担心你耽搁正事,容易引得那些言官说三道四的。”
说完见人还有些不悦,她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今早也不晓得怎么了,就是有股子无名火,今日是我不对。”
见她探着身子,纪清尘担心马车摇摇晃晃给她摔着,赶忙将人拥进怀中小心的抱着,“忠顺王妃乃是皇后的姨母,今日你今日且莫独自乱走,去看看热闹咱们就回去。”
想起皇后的为人,花若心里仍旧有些膈应,但对这个未见过的忠顺王妃印象好像不错。
“我听李嬷嬷说,当初忠顺王妃和王爷是两情相悦,听闻当时先帝是不满意王爷的亲事的,奈何两人执意在一起,双方家中拗不过,才求先帝赐婚的。”
“的确是这样,王爷一生也只有王妃一人,两人育有三儿两女,也曾是京城里的佳话。”纪清尘打小在京城长大,自然对这些事情也都有耳闻。
“所以我也是觉得王妃不是那种看重世俗名声的,应是和皇后娘娘不一样的。”
毕竟京都的女子尤为重视名声,王妃和王爷说好听的叫作两情相悦,但是说难听的便是无媒苟合。
在花若看来,这样的王妃显然和皇后不是一路的,倒是显得更为真性情。
纪清尘看着她这副天真的样子但笑不语,心里暗暗叹息他还是多操心一下吧,这样的花若没有他的看护,只怕在这京城里要被人吃得骨头都没有。
话音一落,花若就看到了纪清尘那冰冷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神色,一双眼睛更是满眼疼惜。
这目光和神色看得花若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你干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虽然她很不想这样说,但纪清尘的刚才看她的目光,可以说丝毫不加掩饰,她想装看不懂都有些为难自己。
纪清尘也没有想到自己暴露了心里的想法,他飞快的垂下羽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一双剑眉微微一蹙,再擡起眼睛的时候,他的眼底一人食一片清冷之色,和让日里的人没有任何两样。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这一切发生的特别快,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儿,若不是刚才那目光过于直白,花若也要误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她看着男人清冷的眸子,翻了一个白眼,推开他的手起身坐在男人的对面。
果然,男人都是最爱骗人的,她若是真信了刚才是她看错,那她可真就成了傻孩子。
两人也没有因为这个问题再多纠缠,马车停在了忠顺王府的门前,下车看着高大的门庭,花若也不得不惊讶,这王府的后墙就在他们府的门前,可若是从街上绕过来,足足用了一刻多钟的时间。
此刻王府的管家正在迎客,不少夫人小姐下了马车后,王府这边就会赶紧催着家中的婆子,擡着一顶小轿,将人擡到王府内院。
这边纪清尘先一步下车,管家看到了他的身影,神色里又是惊讶又是惊喜,赶忙和身边的小厮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小厮甩开腿朝着他家王爷的书房跑去。
王府的管家也赶忙来到车前,准备和纪清尘说些什么,但对方显然不怎么想要理会他,反而十分专注紧张的看着马车的门帘。
正在王府管家满心疑惑忐忑的时候,纪清尘突然伸出了手,只见马车上出现了以为极美的妇人,对方高贵端庄眉眼浅笑,明明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却又让人觉得亲切温和。
王府的管家一时看得有些两眼发直,他心底只觉得这人宛如神女一般。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的直白,花若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这样灼热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的不爽,但这一动作发生的很快也很轻微,身边的李嬷嬷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纪清尘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她的不悦,他耐心将人扶下车,确认花若站稳之后他猛地侧过身,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背后,一双阴冷至极的眸子冰冷的盯着王府的管家。
对上他突如其来的目光,王府管家终于回过神来,当即变色变得煞白,额角生出来细密的冷汗,一脸赔笑的解释道:“老奴失礼,着实许久没看到像国公爷和夫人这样的神仙眷侣了,一时让老奴想起了年轻时的王爷和王妃,一时走神还望国公爷和夫人莫怪。”
就算是纪清尘和花若心里有些不悦,但今日的王府的大喜之日,他们横竖都要给王府一个面子,再者他们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奴才,与明着撕破脸面。
许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插曲,花若下车后看着热闹的王府,竟然有些兴致缺缺起来,全然不如前两,对这里充满了兴趣。
但人都来了,这个时候扭头回去无疑是打了主家的脸面,于是她叹息一声,在李嬷嬷的搀扶下朝着不远的小轿走去。
上轿之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纪清尘,对方也一直在看着她,从她的眉眼间,他便晓得她对这次的宴会已然没有了什么兴趣。
“去吧,一会儿我去接你。”
有了他这句话,花若松了一口气,坐进小轿晃晃悠悠任人擡着进了王府,轿子旁边还跟着徐妈妈和李嬷嬷。
耳边都是欢声笑语,不远处还穿来了戏曲的欢快鼓点,没一会儿小轿停了下来,门帘也被李嬷嬷掀开。
“夫人到了。”
花若微微低头走出了软轿,院子里此刻搭了戏台子,台子底下摆着十几张圆桌,每个桌边都坐着人,大家喝着茶水吃着干果点心,眼睛里流露出愉悦的神色望着戏台。
花若冷淡的眉眼打量着周围,最后目光也落在了戏台上,这会儿台上正热闹着,演的是刘海戏金蟾。
当然也有不少目光似有若无的打量着她,花若自然感觉到了,她对这样的感觉说不上讨厌,但也不怎么喜欢。
之前最前面的主桌边站起来三人,她们笑吟吟的朝着花若走过来,其中两位见了花若便当即屈膝行礼。
而另一位也和她行了一个平辈的礼,花若姿态优雅的回礼,对于眼前的三人她并不认识,于是等着她们做介绍。
一旁的一位王府婆子也行了一个大礼,“老奴给国公夫人请安。”随后起身说道:“这位是世子妃,这位是大少夫人,这位是二少夫人。”
花若打量着眼前的三人,这位世子妃瞧着年岁和皇后差不多,但眼角的细文却有些明显,竟比她娘瞧着还要憔悴几分。
按说这也是王府未来的女主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怎么会眉眼间挂着几分忧愁和憔悴之色?难道是为了操办这次的百岁宴席累得?
随着婆子的介绍,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世子妃身后的两人,这二人瞧着比她年岁大些,倒是有些贵夫人的样子,气色也都比世子妃好许多,只是大少夫人眼下带着被脂粉遮掩过的青色。
对此花若倒是没有多想,毕竟现在孩子小,夜里总是要多起来照看一二,睡不好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她微微颔首,“今日第一次过来,多有失礼,还得给世子妃和大少夫人道声喜。”
今日的主角正是世子妃,也是忠顺王妃的大儿媳,而她身后的两位少夫人,则是世子妃的两个儿媳妇。
“国公夫人客气了,早就听闻国公夫人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虚,快快上座这会儿戏才开场,正热闹着呢。”
花若被她们婆媳三人簇拥着,坐在今日的主桌上,她四下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见王妃?我今日应了王妃之邀,应给她老人家请个安才是。”
两位少夫人脸上的笑容一瞬的僵住,尤其是今日的功臣王府的大少夫人,早说今日风和日暖该是抱着孩子出来瞧瞧的,可众人来了好一会儿,却都不见她抱着孩子出来。
有人说要去看看今日的小主角,也都被世子妃一一搪塞了过去,有些精明些的人品尝了味,后面也都识趣的不再多问,只管看戏吃席,对今日的主角更是不提不闻。
花若也从众人的神色里,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但她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世子妃倒是先笑了一下,“今早母亲倒是来坐了一会儿,这会儿在佛堂诵经呢,每日这个时辰母亲都会在佛堂里。”
得到了答案,花若想想刚才众人的神色,心里隐隐有个预感,这王府中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她不想参合别人家的事儿,今日她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于是便想着轻轻带过这个话题。
“看来是今日我来的不巧了,等着下次有机会再亲自过来给王妃请安吧。”
许是她的态度变化的太快,别人或许还要客气几句,或者说晚些再给王妃请安,但花若却直接将事情推掉了,世子妃婆媳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错愕感。
这国公夫人行事风格,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
花若说完也不在意她们三人是个什么心思,便望着台上身手矫健的丑角,看到好笑的地方她也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甚至隐隐有些觉得这样的宴会有些无趣。
“听闻国公夫人最近铺子里要出新品,不知这次的药妆又有何神奇的功效?”
世子妃状似无意的问道,花若也收敛心神,晓得这些人可都是她潜在的客人,虽然现如今铺子里的生意不错,但比起那些大的胭脂铺,到底有些单薄寒酸了。
现如今生意能这样好,也多亏了太后和贵妃娘娘,如不是她们愿意赏脸试用那些药妆,只怕这些贵夫人们没有人会愿意买她的药妆。
谈别的花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说起来铺子里的事,她却陡然来了兴致,“我那药妆铺子主要还是针对于祛疤祛斑的,这次要出的新品主要是针对于养护皮肤,祛除雀斑让那个皮肤变得光滑细腻,和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这话她说得带着几分玩笑似的,听得人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但心里越发好奇她那面脂当真有那个效果?
闻言世子妃笑盈盈的看着她,“之前在你那铺子里买了那个芙蓉霜,当真是好用。”她擡手指着自己下巴的位置说道:“我年幼是跟着娘亲去山上上香,一不下心摔了,这下巴刚好磕在了石头上,留下一刀疤痕,活像是指甲掐出来的,涂了你那个芙蓉霜,现在颜色淡了许多,我若不说旁人还瞧不出来呢。”
花若细细看了一眼,当真是看不出什么,若不是世子妃自己指着位置,坐在她对面的人是难以发现那个小小的疤痕的。
这话到时引得周围几桌上的妇人点头,那芙蓉霜的名号在京城里一夜之间传开,用过的人都收祛疤有效果,只是这疤痕也分大小,和留疤的时间,时间越短的效果也越好。
对于这次从刘庆昌手里买来的秘方,花若也不晓得效果能达到什么地步,毕竟才做出来,这两日正在府中让众人试用。
但听她娘说,刘庆昌手里留下的那几张,皆不输芙蓉霜,甚至有一个祛斑的,若是坚持用连胎记都能淡化到不细看看不出来的地步。
她也将这次的新品的功效说了几句,但也没有夸大,若是让刘庆昌知晓了,只怕要说她描述的过于保守。
她虽说的低调,但耐不住听的人会期待这个效果,世子妃和自己的大儿媳对视一眼,转而和花若说道:“我这里正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国公夫人,不如劳夫人一步内堂,我细细说于夫人听,望夫人赐教。”
看着她们婆媳眼睛里请求和期待,花若抿唇犹豫了一下,“好,我随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