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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终)

“草民参见大人。”

迟明月行了礼,又在示意下再次陈述因果。

“哦,原来如此。”

陈意礼抚着胡须,眯眼询问还在拄着拐杖的杜淮南:

“被告,你可有何辩解呐?”

“我……”杜淮南迟疑着,忽然被杜若张掐了一下,回过神:“回禀大人,事实并非如此,草民因书院正考不利,被关在家中数月,近日不曾外出过。

至于其所说书院里的事,只能说是迟明月会错了意,草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大人,迟明月应是因为母亲意外身死而神志不清了。”

“哦。可有证人呐?”

陈意礼问了一句,迟明月抿唇不语,他又看向杜淮南。

“自然,我府中之人皆可证明我那日整日卧床。大人可召来询问。”

“迟明月,你呢?”

一直未等到那人,迟明月忽地释然:

原来是宿命么?

“大人,有人堂外求见,称是迟明月的证人。”

恰在此时,有衙役小跑前来禀告。

“让他们进来。”

“草民参见大人。”

迟明月侧头一望,是奚庚,还有柳升和陈镜竹。

“大人,”柳升又行一礼,“草民是风华书院山长,愿以名誉起誓,杜家杜淮南确实对迟明月刁难颇多。”

“可是,”陈意礼若有所思,给了杜淮南一个眼神,“即便如此,那也只能证明杜淮南行为不端,你可有证据证明是他闯入你家害了你母亲呢?”

“大人,草民可以证明,”陈镜竹道,“说来也巧,那日我正好去叔叔家,便看见杜淮南带着十几个侍从气势汹汹往迟明月家中方向去,当时没想太多。谁料,哎。”

“那顶多能证明我去了他家,又这么能说明是我害了他母亲?”

杜淮南当即反驳。

“那杜少爷这不是承认自己刚才说谎了,自己确实去过迟明月家里么?如此看来,”奚庚朗声,“大人,杜淮南之前所说真假都值得思虑。

何况证人多不代表没犯错,杜淮南家中下人自然向着他。求大人明辨!”

“可,这……”

陈意礼又看到杜若张偷偷在身前比的“五”又直起了腰板:

“迟明月,你还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呐。”

迟明月方要开口,又有人来报:

“大人,门外百姓闹起来了!”

“狗官!狗官!”

“你会不会判案!”

“滚呐!”

外面烦乱的声音不时传入公堂。

“呀呀呀,这这……”陈意礼绕到堂下往外看了一眼,百姓好似要冲进来一般。更有甚者直接扔起了臭鸡蛋。

“大人,民意如此。求大人明辨是非。”

柳升的一句话似是惊醒了陈意礼,如若百姓闹到上面,他这官位可就不保了。

“经过本官都清楚了,迟明月,你能否接受……”

“大人可要再作一番决断?”

杜若张忽道。

瞅了瞅杜若张,陈意礼继续:“既然如此,杜淮南纵侍从杀人,一命抵一命。”

“啊……”

杜淮南瞪大了眼睛,瞬间吓晕了过去。

迟明月与奚庚两两相望,看到了希望。

数个时辰前。

“迟明月!”

奚庚追上迟明月,“我们总有法子的。”

“鱼死网破的法子么?”

迟明月笑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杜家有财有势,怎么会有人拒绝他呢?”

“如若这钱财会害人呢?”

陈意礼爱财,但他不会愿意因为财而丢了自己的位置。

他固然能做一些掩人耳目的事,但当百姓愤怒到极点,他的位置就难保了。

“山长,多谢,”

衙门外,迟明月郑重揖了一礼,“您的恩德明月没齿难忘。”

“哎,无碍。明月,辛苦了,”柳升拍拍迟明月肩膀,“好孩子,节哀。”

“迟明月,你怎么不感谢我呢?”

陈镜竹看氛围太过悲戚,强插在二人中间,“真不好意思,之前也是怕惹麻烦一直……视而不见。”

面对迟明月眼里的疑惑,陈镜竹挠挠头有些不忍说下去。奚庚接上陈镜竹的意思:

“我今日去寻山长,陈镜竹正巧也在,这才知道……于是他(一激动)就随我们一到来了衙门。”

“谢谢你。”

迟明月感激道。

“山长,你们以后万事小心。”

迟明月也是后怕,担心杜若张会报覆他们。

“哎,没事,你就放心吧。”

柳升惆怅起来:

“孩子,你之后还来风华书院吗?”

“不了。”

若没有入风华书院,若没有遇到杜淮南,那他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可离开了书院,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奚庚了?

“山长,”奚庚随之说道,“学生忽觉书院不是我能久待之地,恐怕也要在此向您辞行。”

“哎——”

风华书院里所有过往,皆化在了一声长叹之中。

新春将至,迟明月打算过了年节再离开,也当做,再陪迟安氏一段时间。

迟明月记得父亲与母亲是在此地相遇,也是在此地生下了他。

本欲带着母亲的骨灰离开,想了想,便歇了心思。奚庚所选埋葬之地,极为安静,迟明月想,不会有人去打扰母亲的。

迟明月想来,自己不愿亏欠别人,但偏偏欠了奚庚许多,不知是何缘故。

但好似,自从那日奚庚笑着问自己是不是要和他一道去请教山长时,二人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这日,迟明月趁着奚庚还未睡醒,去买了一些菜来。

迟明月记得,他欠奚庚一顿红烧鱼。

“好香。”

奚庚不多时也醒了,帮忙料理着菜。

迟明月感觉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甩甩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先前每逢年节,都是他与母亲一起过。迟安氏身体不好,早早便歇下了。

迟明月很多年都是独自等到凌晨,便像是只要过了子时,他就迎来了新生。

午时二人草草吃了些东西,奚庚便消失了,迟明月只当他上了山,没过多在意,自行将一些衣物都收来洗掉。而后又把屋子里外都收拾了一遍。

迟明月留了迟安氏常常用的梳子和牌位,将其他的旧物尽数埋了。

早几日他已经把这屋子卖了出去,等他再过几日走了,这屋里的东西也要被丢掉。

天色渐渐暗沈,迟明月拄着脸盯着桌上的饭菜。

奚庚还没有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桌上的菜凉透,迟明月有些烦闷。

奚庚说过他离开的话会告诉自己的,可今日他一声不响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迟明月不知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可那日,奚庚却不像个文弱书生。迟明月不知怎地想到,奚庚或许一直未对他说真话。

可那又怎样?一直欺骗他也是好的。

“明月。”

迟明月一喜,匆匆跑出去果然是奚庚。

奚庚就站在暗处,看着自己。

“你去了……饿了吧?快来吃饭。”

奚庚进屋后,迟明月又忙了起来:“饭菜凉了,我再热一下。”

“我来,你坐下休息。”

接过碗勺,奚庚视线一直没离开锅里。

他想告诉迟明月再几日他便要离开了,他又不想看到迟明月神伤。

今日奚庚去做了一些事,总不能在他离开后又是一堆报覆迟明月的人。但这些,不能让迟明月知道。

“我听说这里有守岁的习俗,你可介意?”

“嗯,啊?你要陪我守岁吗?”

烛光算不得很明亮,奚庚还是侧对着自己,影影绰绰,迟明月更堪不透奚庚。

“是啊。”

今夜热闹极了,烟花接连响了很久,还有孩童嬉戏的声音,是一派宁和的景象。

迟明月没有问奚庚会不会离开,何时离开。

坐定,迟明月尝了口鱼肉,应是冷了又热,味道差了很多。

“鱼很好吃。”

奚庚好似知他所想,煞有介事:“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

烦躁顷刻一扫而光,迟明月眉眼弯弯,没有再说话。

迟明月一直觉得除夕的子时是难熬的,可今年不同,眨眼间子时已过。守到天明,是他从未想过的。

奚庚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好困,我去休息一下。”

“好,”迟明月难得咬着下唇十分纠结,转瞬,他喊住奚庚,“奚庚,我……”

喜欢你。

不对,奚庚有心上人,若注定要分开,他怎么忍心让奚庚为难。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会不会离开?

或者是,能不离开吗?

“心上人在等我。再几日我就离开了。”

奚庚没有丝毫不耐,迟明月又问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你当初是为了谁来的风华书院?”

“一个人。”

从来都是“一个人”,迟明月想,奚庚这是婉拒他了吧。

“你呢?你日后要去哪里?”

泪意汹涌,迟明月侧过身:“唔,我听闻百川书院人才集聚,应该能习得很多东西,我想去那里。”

“好。”

奚庚对迟明月好似总有很多耐心,他就静静等在原地,等着迟明月再说些什么。

“好了,我也先去休息了。”

迟明月扬起笑容,即使他知道这笑容有多么牵强。

分别那日,迟明月在原地站了很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奚庚依旧是淡淡地笑着,等着迟明月回应。

“保重。”

“保重。”

迟明月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直到二人背道走了很远,他才敢回过身对着那抹白影喃喃:

奚庚,我喜欢你,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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