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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浅尝

宫洛雪伸手将林玉安发上的碎叶拂去,问他道:“你如何发现岑子不见的?”

这洞里虽无风,却湿冷得厉害,想起夜半时分的经历,林玉安只觉得背脊发凉。

“我...夜间听见有人唤我。”他擡头看着宫洛雪,眼里有些恐惧。

“唤你?许是梦?”

“我被那声音唤醒,并非做梦。”想到此林玉安身上又是一阵寒凉:“声音忽远忽近,我猜测是什么人恶作剧,便起身去看,院里什么都没有,那声音也消失。却见岑子房门开着,担心他受凉便去瞧了。发现他不在,亦发现那字条。”

说到后头,林玉安打了个冷战。宫洛雪把人搂住,轻抚他后背,心生疑惑:时下临近毒发,昨夜脉象有些乱,恐是这个原因导致噩梦。

片刻后林玉安冷静下来,靠在他怀里听心跳。宫洛雪不放心又给他把上脉,这一把,心又提了起来:这脉象又虚又乱!已然有毒发迹象。赶忙向怀中摸去,幸好昨夜将解药放回外袍,这会儿带着。

低头问他:“你现下如何?”

林玉安自觉只要靠近他就很好,答道:“无恙。”既无疼痛,亦无不适。

宫洛雪不敢有丝毫放松,手指停留在脉上兀自思索:以往毒发皆来势汹汹,此次却时乱时平时虚。为何如此?

他擡头看洞口,距天光尚早,恐短时间内出不去,只得平覆心情,集中注意。

洞内安静,宫洛雪只听到自己平缓的呼吸,指尖林玉安之脉象虚滑,但同方才相比,已现疾促之势。见怀中人并无之前毒发时症状,他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局促地取出一粒解药捏在指尖以防万一,另一手仍把在脉上,提着心吊着气,等待时机。

他放轻呼吸,蹙着眉,低声问道:“林玉安?”

“嘘!”林玉安在他怀里低着头,问他:“你听见了吗?”

宫洛雪感觉他脉象仍是虚浮无力,与之前毒发完全不同,但怀中人却颤抖起来,回道:“什么?”他确认这洞里没有任何声音,连风声都没有。

林玉安答他:“他在叫我。”

“谁?”

“邢...梦...蝶。”

宫洛雪在这一瞬汗毛树立,背上爆出一串寒颤,额间浮出冷汗。

邢梦蝶早已被他捅得不成人形,此刻又听到了什么?

这脉象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毒发了没有?

犹豫间,林玉安忽的从他怀中起身,紧靠着岩壁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圆睁面上全是恐惧地看着他,一把将手挣开,手肘咚地一声磕在壁上,他却似没有感受到痛般,就这么看着宫洛雪。

“林玉安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紧靠岩壁剧烈颤抖。

宫洛雪不再犹豫,擡擡手便将人拉过来喂药,却是下颌生生吃了一拳,痛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尚未反应又是一拳击中左耳边,脑中嗡嗡作响。

下意识先将解药举高。

回过神来见林玉安面上惧色未减又添怒气,完全不顾空间狭窄,再次挥拳袭来,手肘碰撞壁上亦毫无知觉。

宫洛雪却没地方躲,头一偏撞上岩壁额间霎时破皮,鲜血流下。

实是没了办法,顾不得许多,宫洛雪抓住袭来那拳的手腕,只拇指和食指钳住,馀下三指又抓住他另一手腕,一把将两手死死按在林玉安头顶壁上,又微曲膝盖扎了腿,狠狠将他双腿锁住,眼前人腿下无活动空间,被制住只好胸口起伏,既狠恶又恐惧地看着他。

宫洛雪喂他解药,林玉安死死不张嘴,闭着眼胡乱扭头。

宫洛雪心道不好,他失去意识间力气太大,若不是空间足够狭窄,自己一个人根本制不住,再多一阵恐怕一只手也拿他不住。

他心脏狂跳,将解药衔在唇间,空出来的手捏上林玉安两颊一发力促使他张口。

不假思索低头将唇贴上去,解药送入林玉安口中。

那饱满又软糯的触感太好,这一刻宫洛雪实是难以自控,他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确保林玉安将解药咽下后仍不放手,兀自笨拙地吻了下去。

他从未将爱意隐藏,亦从未开口言说。

心悦一人如何不期待亲密,不贪恋缠绵。他忍着,强忍着,忍这许久,平日里偷偷用视线轻抚万遍的地方,终是尝到了滋味。

他唯恐弄疼林玉安,在齿间磕绊中小心翼翼的钻研实践。许久后,生怕他窒息才万般不舍地擡起头。

只见林玉安眼中浮起一层薄雾,目光不再涣散,正盛着不明的情绪看他。

宫洛雪视线慌乱又闪躲,既挪不开眼,又害怕看他。自觉像极行坏事被抓包的混蛋。

‘他醒了吗?’宫洛雪不敢问,只深深地喘息。

安静须臾,林玉安哑着嗓音说:“再来。”

“嗯?”

林玉安缓缓收回被制住的双手抚上眼前人面颊,踮起脚尖,颤声道:“我醒了,再来。”

宫洛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嘉奖冲得头晕目眩,这声‘再来’一如冲锋的军令,激得他胸中开了闸,圈禁数月的感情再难自抑。他伸手护住林玉安脑后,再次吻下去。

这一次他得到了回应,两个新手依着本能小心摸索又大胆试探,偶尔唇齿相碰细哼一声,辗转拈磨间渐入佳境。

林玉安双腿发软,足下脱力一沈,这人两手将他抱起跨坐腿上,紧紧按住他后脑,没有放过的意思。

这感觉太美妙,林玉安沈湎其间,方才眼前恐怖的景象,被沿着脊柱攀升的阵阵酥麻驱散。

他伸手环住这人颈间,忘情又积极地回应,脑中似有朵朵鲜花盛开,浓郁的草药香将他紧紧裹住,他贪心的想要更多。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实在喘不过气,又厮磨纠缠一阵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宫洛雪喘着看他眼角湿润,刚经历毒发惨白的面上扑了淡淡绯色,唇色旖旎。

林玉安亦是胸口起伏地看他,擡手擦去他额间血迹,又摸摸方才被揍出的伤痕,问他:“我打的?”

“还能有谁?”宫洛雪回答间捉住他手,轻轻啄了一口。

林玉安这会儿足尖点地坐在他微曲的腿上,刚经历毒发浑身没劲,此刻更是手脚无力,现下被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盯得有些招架不住,便把头埋进他颈间,恹恹道:“歇会儿。”

这人轻抚他后背,林玉安又低语:“你...算了,你可以放我下来。”

宫洛雪轻笑道:“不放。”

“...”

不放就不放吧。

林玉安就着这姿势,眼皮重得不得了,很快就在草药香包裹中迷糊过去。

宫洛雪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平覆间神色凝重:这脉象不同以往,太怪了。

***

半个时辰后,一年迈的声音自他们头顶响起:“宫少爷!你在里面吗?”

半柱香后,二人顺着碗口粗的藤蔓,爬出了这洞。时间过得比他们想象慢些,此刻天光仍未至。

洪管家带着家仆小丁原是路过他们住的小院,想起昨日宋知念问过他垂钓地点,又要去了三支鱼竿。见院门敞着,叫了几声没人应,便想先进去打扫一番,继而发现了字条。

阎浮山多溶洞,若是不小心失足跌落,误入洞中极度危险,便带着小丁赶紧上山寻人。

下山途中,宫洛雪不让林玉安自己走路,硬要将人背着。

洪管家叫小丁先行回去帮工,自己带二人慢慢走,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玉安倒留心了,觉得洪管家行为有些怪异,尚未来得及同宫洛雪说,这管家忽的对着二人跪下了。

“洪管家您这是?”宫洛雪吓了一跳,却听得林玉安在他耳边低语道:“他支开小丁,恐是有话对你说。”

洪管家兀自磕了三个头才开口:“宫少爷,老奴未曾当面感谢宫氏救命之恩,如今有幸遇见,磕三个头,你必须收下。”

宫洛雪见一老人这么磕自己,实在是折煞,又不肯放下林玉安,只得说:“好了好了,我代宫氏祖宗们收下了,洪管家,我都得叫您一声叔了,再磕下去我这寿都要折到脖颈来!”

听他这么说,洪管家才起身,接着又是沈默,弄得宫洛雪一头雾水,好奇道:“洪叔,你不能光给宫氏磕头却不说缘由啊。老祖宗们要是托梦问起来,我如何答话呢?”

林玉安只觉他问得有趣,又不好意思笑。

洪管家犹疑片刻,问他:“同你一起上岛的那位宋姓男子,是临都皇城来的吧?”

宫洛雪和林玉安皆是一楞,这话不知如何作答。

洪管家又道:“听闻王中元已死,你能告诉我他因何而死吗?”

宫洛雪猜测此人恐怕和宋知念调查之事有关,便将宋知念身份隐去,只把明理山庄前前后后大略说了一遍。

“这么说那宋姓男子,因光仁帝刺杀案查到王中元身上?”洪管家话中有些质疑,转念又道:“宫少爷,此人底细你是否清楚?”

“清楚。”宫洛雪肯定的答他。

“他是否来杀梁云初?”

梁云初?宫洛雪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忆不起来。

林玉安却抢声道:“他如何要杀梁云初?若是能找到此人,宋兄高兴还来不及呢!”

洪管家一楞,又问道:“为何?”

林玉安简明扼要道:“上岛之前,宋兄查到此人曾同王中元办过一桩紧要差事,细查之下却听闻他身死多年。那线索便彻底断了。若是你能找到此人,他定感激不尽。”

宫洛雪接着他话说:“洪叔,你与宫氏之间的缘由,是否因此人而起?”

“正是。”

“我以宫氏作保。”宫洛雪道:“宋兄绝对可信。”

此刻他们已快到小院,洪管家停了脚步,回头看他半晌,缓声道:“老奴信你,且再正面答我一问。”

宫洛雪点点头。

“这宋姓男子,是否姓沈?”

“是。”

听他答得干脆,林玉安有些紧张地抓住宫洛雪肩头。

宫洛雪又问他:“洪叔,这件事沈姓可知或不可知?”

天已渐渐明亮,他们站在高处,洪管家远远看见宋知念同江玄带着岑子,一人拿着支鱼竿提着竹篓,向小院走来。

他犹豫了很久,待风吹起花白头发,方才缓缓开口:“可知,亦应知。”

待要进门时,丘怀湘带着两个儿子从岔路走过,宋知念三人也正好遇上。

丘易春见岑子肩上搭着鱼竿,手里提着竹篓,率先惊道:“你!你...你怎会这副模样出现在此!”

岑子晃晃手中竹篓,无语地看着他:“显然,方才垂钓归来。”

“垂钓?”宫洛雪还背着林玉安,二人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

宋知念也晃晃竹篓笑道:“鲜美的灵峰湖鱼!早餐喝鱼汤怎么样?”才发现二人狼狈不堪,收了笑问道:“怎的如此?”

丘易春还在一惊一乍:“不是!你不是应该在...”发现自己说漏嘴又连忙捂上。

丘怀湘看看儿子,又看看宫洛雪,见他一脸狼狈又无语地盯着自己,满脸不解。

“山顶吗?”岑子语气里尽是鄙视:“‘寅时见,不来是小狗。’你真幼稚!哪个笨蛋会去?”

宫洛雪和林玉安转头无语地看向岑子:呵呵,不好意思,两个关心则乱的笨蛋有被骂到。

***

待宫洛雪收拾好回到小院正堂时,丘易春已经跪好了,丘怀湘坐在一旁,手中的藤条也抽劈叉了。

见宫洛雪出来,丘易春擡起糊满眼泪鼻涕的脸大声道:“对不起干爹!孩儿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宫洛雪叹气道:“丘大哥,孩子心气高,你当着这么多人揍他,他面子往哪放?我和玉安都没事,算了算了。”生气?不存在的,这会儿甚至有点想感谢熊孩子。

丘怀湘倒是气炸了,孩子脸没地方放,我的脸就不是脸了?正想开口说什么,又听宫洛雪道:“易春,你是为那鹿,还是为打不过岑子而记恨?”

丘易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看向他大哥,丘易靖默默挪开视线盯着天花板;又看看他爹,换来两个字:“说话!”

“打不过他。”丘易春低声说。

“打输了不丢人,耍小手段才丢人。我自当不同你计较,但你原是冲我师弟来的,得问问他。”宫洛雪转向岑子道:“岑子,你原谅他吗?”

丘易春满眼期待地看着岑子,心道:你师兄都原谅我啦,求求你高擡贵手...

只听到冷冰冰的一句:“伤我师兄,不可原谅。”

“去院里打一架,不驱内力,各自比招。”宫洛雪发话,岑子转头便去了院里等着。

丘易春又看他爹,丘怀湘说道:“小兔崽子你在干爹院里丢的脸,自己捡去。怕你发挥不好,为父便先行回去,你慢慢来。”说罢憋着笑走到宫洛雪身边低声道:“叫你师弟别手下留情,我儿子经打!晚上咱们坐一桌继续喝啊!”

说完转身带着丘易靖走了。

丘怀湘夫妻两当年差点失去这孩子,确实将他宠得过头了,平日里教训舍不得下狠手,次数多了孩子皮也磨厚了,无甚作用。如今有干爹发话教育,总好过来日在江湖上遭人教育。便放心的走了。

丘易春知道这回爹是真的狠心要收拾他,大哥也走了,没人给他撑腰,磨磨蹭蹭起身行个礼,便往院子里挪去。

见他二人开打,宫洛雪起身关了门。

***

林玉安方才已将洪管家之事给宋知念提了,此刻洪管家来到堂内,待宫洛雪坐定,他对着宋知念行了礼道:“听闻你在寻梁云初。”

宋知念迫切道:“洪管家,你知道他在哪吗?也在妙峰提吗?”

洪管家道:“我便是梁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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