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郡王妃点头附和:“是啊,也就是丞相大人重情重义,舍不得当年的糟糠之妻,否则早该让周夫人做当家主母。”
“就是,一个是低贱粗俗的商户女,一个是名门庶女,谁高贵谁卑微不是一目了然?”
坐在厅里的一个夫人说道:“只可惜丞相大人有情,糟糠之妻却无意,还生了个白眼狼的女儿,处处跟自己的父亲作对,不就是仗着摄政王的宠爱吗?要我说,摄政王对她也不一定就是真爱……”
“摄政王对我不是真爱,难不成对你是真爱?”赢倾走进来,漫不经心地看着说话的夫人,嘴角噙着讥诮的弧度,“要不要我跟夫人去摄政王面前问问,看看他对我到底是真爱还是假意?”
诸位夫人转头看向相携而来的母女二人,短暂的静默之后,面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尴尬之色,尤其是说话被逮了个正着的南宁伯夫人蓝梨兮,脸色瞬间涨红,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赢倾淡笑,“最近外面传言纷纷,各种版本都有,恰好摄政王也来了,不如今天就借着诸多权贵夫人都在场的机会,让摄政王好好表个态,看看他到底喜欢我什么?是想娶我为王妃,还是只是跟我逢场作戏?说清楚了,也免得各位夫人胡乱臆测,乱嚼舌根,各位觉得如何?”
“赢姑娘这是仗着摄政王的宠爱,果然说话都有底气了。”端坐在左边首位的睿王妃鄢弦瑰慢条斯理地开口,身上一袭玫红色绣金蝶的裙装衬得她肌肤白皙,眉目冷傲,“不过一日没进门,赢姑娘就还不是摄政王妃,在本王妃和众位夫人面前,这般说话的语气不觉得太过无礼?”
说完,她转头看向赢倾和云夫人:“还是说,出生商户的只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然而目光对上凌茵那张美丽的脸,看到她脖子上戴的极品碧玺珠子,耳朵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翡翠耳环,鄢弦瑰面色微微一僵,眼底滑过几分嫉妒。
“我今年十六岁,教养和见识的确不如各位王妃和夫人,所以也并不知道,原来在背后肆意非议贬低他人,就是名门夫人们所谓的端庄和教养。”赢倾漫不经心地扬唇,“如果是这样,那这样的教养不要也罢。”
“你!”鄢弦瑰恼羞成怒地起身,“赢倾,你太放肆了!”
赢倾淡笑:“不敢当。”
“大姐,今天在场的都是皇族王妃,就算撇开身份不谈,她们也都是长辈,大姐怎么能如此说话?”赢雨抿唇,看着赢倾的眼神里明显透着几分谴责,却又似乎顾忌着身份而不敢把话说得太直白,“况且今天还是爹的寿宴,大姐这样不太好吧。”
“果然母亲教养见识不同,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一样。”鄢弦瑰一哼,看着赢倾的眼神冷漠,“看看赢雨,再看看你,难怪不得你父亲喜欢。”
赢倾不痛不痒,道:“王妃这句话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进去吧。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各位宗亲王妃夫人好歹也算是当家主母,却在这里跟周姨娘这样的妾室相处甚欢,甚至对一个庶女夸赞有加,这般气度实在让我深感佩服。”
说着,漫不经心地一笑:“不知各位王妃、夫人家里的妾室是不是也这般有教养有学识,知书达理,让人喜欢?”
鄢弦瑰脸色一沉,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般:“赢倾!”
“听说诚王最近刚纳了一个秀外慧中的侧妃,此女不但美貌不俗,而且特别的温柔体贴。”赢倾不卑不亢地浅笑,“以诚王妃的大度,定然能跟侧妃相处融洽,侧妃以后有了儿子女儿,定然也会好好教导,把儿女培养成优秀出众的人中龙凤,给诚王府增光添彩,风头压过嫡女嫡子也无所谓,毕竟诚王妃就喜欢知书达理的庶女。”
鄢弦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虽然她们不喜欢赢倾,可赢倾这句话说得却没错。
“既然各位这么喜欢跟妾室同处一室,我跟我娘就不打扰各位了。”赢倾欠身,“祝各位玩得愉快,好好请教一下周姨娘是如何教导女儿抢了嫡女的风采,顺便再跟诚王妃请教请教,看她如何做到贤惠大度,如何跟侧妃姐妹相称,又是如何教导庶女成才的。”
身后周桐咬牙怒道:“过了今天,谁是妻谁是妾还说不准呢,赢倾,你别得意地太早。”
赢倾一笑:“那我提前祝姨娘得偿所愿。”
母女二人刚出了莲园,迎面就遇到匆匆而来的管家:“夫,夫人。”
凌茵止住脚步,看他:“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干什么?”
“相爷请夫人和周姨娘到前厅去,说是宴席已经开始了。”管家面色有些尴尬,毕竟正式的场合上妾室是不可以露面的,所以对着凌茵,他有些心虚,“这是相,相爷的意思,老奴也只是……”
“没关系。”凌茵一笑,“你去告诉周姨娘一声。”
“是。”
凌茵没再说什么,携着赢倾一道往泼墨阁走去。
“曦儿倾儿。”她轻声开口,“娘这两天也是细细想过了,该来的躲不掉,东渭那边我打算回去一趟,看看情况再说。”
赢倾微默:“我跟娘一起去。”
“不用。”凌茵摇头,“我自己先回去,你回去了我反而多了一些顾忌,万一遇上麻烦,我处理起来也会束手束脚。”
赢倾皱眉:“可是娘如果遇上了麻烦,我跟云珩远水救不了近火。”
“别小看娘的本事。”凌茵握了握她的手,“我既然敢回去,自然就有自保的能力,他们奈何不了我。”
顿了顿,“东渭也有云珩的势力在,你大可以放心,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母娘陷入危险而冷眼旁观的。”
赢倾惊讶:“云珩在东渭也有——”
话未说完却戛然而止,赢倾左右看了看,以防隔墙有耳,随即压低了声音:“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珩在东渭怎么会……”
“云珩啊。”凌茵笑了笑,“比你想象的厉害得多,所以把你交给他娘其实也挺放心的,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赢倾若有所思,她娘所说的走一步看一步,指的是以后她会去东渭做女皇这件事吗?
赢倾对此事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反正这辈子她认定了云珩,身份上如何转变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对于感情的忠贞,什么三妻四妾三夫四君,都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云珩还有另外的身份,这个却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她忍不住思索,云珩年纪轻轻的,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在东渭也攒下了势力?
泼墨阁里此时一派热闹,热闹中却透着几分压抑和紧绷,气氛颇为微妙,原因在于皇上和摄政王都到了。
直到一句“夫人来了”,众人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转头朝凌茵看去。
“这位就是赢夫人和相府大姑娘?”
“外人多传云夫人出身商户,必是粗俗不堪,今日一见才得知事实并非如此,果然言语害人啊。”
“是啊。”一张桌子前,面容雅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语带叹息,“赢夫人分明端庄优雅,比起那些出身名门的世家贵女也毫不逊色,周身哪有半分粗俗之气?世人习惯先入为主,以出身和家世来论人长短,不愿去发掘别人身上美好的地方,唉,真是可悲可叹。”
凌茵偏头,看了说话的男子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到主位前,朝皇帝和摄政王福身行礼:“妾身凌氏,携小女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
云莫隐看了一眼跟在凌茵身后的少女,明眸皓齿,明艳动人,当得上一副倾城之美容颜。
“夫人不必多礼。”他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酒盏轻啜一口,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波动,“赢姑娘也不用多礼。”
“多谢皇上。”
凌茵转而看向赢术贤,福身:“妾身恭贺相爷寿诞,祝相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姐姐就只是空口祝词?”周桐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乖巧的赢雨,“雨雨为了今日相爷的寿诞,特意去学了刺绣,这两天日夜赶工,亲手给相爷做了件袍子,这份孝心让妾身感动不已,毕竟是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姐姐说是不是?”
凌茵走到赢术贤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笑:“我也给相爷精心准备了一份贺礼,不过暂时先容我卖个关子,等会再拿出来。”
周桐笑了笑:“姐姐还真是擅长吊人口味。”
“都坐吧。”赢术贤今天寿诞,心情看起来不错,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日多几分温和,“雨雨的心意让为父很感动,辛苦了。”
赢雨乖巧地低眉:“都是女儿应该做的,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