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收费的家伙不是正经管理员,是安泰县城里没正经职业的街混。
刚开始,江山对他俩还算好口气。
“我今天第一天出摊,卖了一百斤青菜,得了二十五块三毛钱收入,你们俩就收二十块?是每天收一次还是一个月收一次,还是一年收一次?”
江山问的话跟李旺军要问的意思一样。
“就是,哪有卖了二十几收二十块的,我们镇上赶集卖东西才收一块。”
分头红袖章瞪眼骂人:“废什么话,交不交,不交滚蛋!”
铺子前面停着一辆兰驼车,两个红袖章张口要二十块。
江山指着后面的铺子给他俩解释。
“二位,后面这间是我马上要开张的菜铺,经营手续还没办下来,办手续的时候,该交的费用我一分不少都会交齐。”
两个红袖章有些不耐烦。
“你小子废什么话,先给我们交二十块再说。”
江山想跟他俩好好说话,看样子不可能。
“你俩是工商局的还是城建局的,还是别的什么部分,还是街混收保护费,收二十块钱的依据拿出来我看。”
分头红袖章脸上突然笑起来。
“哟,还是个刺头,跟我要收费文件?果然是新来的,收费文件有,你没资格看,我们十天过来收一次费,现在你不是十天,是五天,二十块一分不少交上。”
江山看明白了,这两家伙压根就是收保护费,后面肯定有人给他俩撑腰说话。
什么工商局建设局城管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帮街混收二十,给后面人交十块,这片地方他们负责收,想怎么收就怎么收。
这年头,想开街铺或者想好好摆摊,管理费肯定要交。
小县城里的管理有些乱,收这种费的部门不知道是工商还是城建还是别的什么。
但肯定不是眼前这两个流里流气的街混。
五天收一次二十块,这不就是明抢吗?
江山不是不办营业手续,张常胜答应过帮他办,人家是县城人,工商部门他似乎有人能说上话。
他说有了正经营业证就可以给工商局交钱,其他街面上的管理费就不用交了。
这两家伙看准了江山开这个菜铺还没有正经手续,所以来收费。
说什么隔五天或者隔十天收一次。
江山眼神看向巷子口,张常胜小跑过来了。
“江弟,来了来了,我早上过来了一趟,你们不在,我这会儿又来了。”
江山给李旺军介绍张哥:“他就是小勇爸,小勇是我干儿子,这个铺子是他姑姑的。”
李旺军赶紧伸出手跟张常胜友好。
“你好你好,我表弟在城里开菜铺,没个熟人搭线,干起来很不方便。”
两个红袖章感觉自己被晾一边去了,拽了一把张常胜,嘴里骂骂叨叨:“喂,你干什么的,一边去,我收完费你们再说话。”
张常胜瞪眼:“你收什么费,你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俩是黄庙巷周家的,对吧?仗什么势跑这儿来收管理费?不怕警察逮你俩?滚一边去。”
江山嘴角乐呵,张常胜在安泰县城似乎有点势力,骂的这俩混子气势低了下去。
“你谁啊,管得着么?”
张常胜手里拿着一张营业执照。
“你俩看清楚了,这是这家菜铺的营业执照,个体户是江山,认清楚了,他是我家娃干大,你俩再跟他乱收钱试试?”
二十几岁分头小伙看在张常胜脸上,搞不清楚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他俩撂下一句狠话:“姓张的,别以为我不认识你,我们先走。”
两个街混先走了。
江山提醒张常胜:“张哥,他们认出你了。”
张常胜一脸无所谓。
“拿着,这个营业执照要贴在墙上,别人就不敢随便来收管理费,管理费是交给南街工商所,一年交一次,给税务局也要交个体营业税,还不到交的时候。”
刚才那俩家伙的眼神里满是凶狠,再提醒张常胜:“他俩好像盯上咱俩了,你以后小心点。”
张常胜嘴里哼,我当混混的时候他们还穿开裆裤呢,我现在有家有孩子,不想惹这些人。
现在有了营业执照挂在墙上,江山可以开三轮车从农贸市场批来各样蔬菜杂货,摆在铺子里卖,赚个三分五分差价。
李旺军心里算这笔账。
“山子,你去县城批东西,一毛钱批回来最多卖一毛五,哪像咱自家地里种菜,拉过来两毛五卖,能赚两毛钱。”
“旺哥,你才种了五分地小青菜,你要种一亩青椒一亩茄子一亩西红柿,这个菜铺就不用去农贸市场批发了。”
今年春夏的收入递到李旺军嘴边了。
从今年三月开始,他在村里种这些蔬菜,直接给这个菜铺供货,双方都能赚钱。
李旺军反应过来。
“山子,你的意思我今年多种些蔬菜?”
“比种粮食好,你试试就知道了,春夏秋是大田蔬菜,冬天塑料棚蔬菜,这是七百户村人赚钱的最现实路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旺军嘴里哼。
“要种菜我自己种,我还管他们,一个一个的嘴上说给我交打井钱,也没见有一家交上来,我就收五块,没一个人交。”
江山嘴上乐呵,安慰李旺军。
“你是七百户村的村长,你先种三亩菜,赚到了钱给他们看,他们也就跟上你种菜了,大家手里有了活钱,不就给你交上了?”
江山知道,七百户人手紧不愿从兜里掏钱,根本原因是大家没收入,有一块钱捏在手里要榨出二两油。
刚开春种地的这个时候,谁家愿意掏五块交给李旺军。
钻头虽然在村里打井,这不是还没出水嘛。
张常胜从凳子上跳下来,嘴上乐呵。
“江弟,挂上这个就对了,看看谁还敢跟你收管理费。”
李旺军不能磨叽了,他开车子要返回村里,跟张常胜又握了一下手,说江山是他亲表弟,在这儿开菜铺,还要照顾一中的夏老师和两个孩子。
他表弟不容易,还靠县城的张哥多多照顾。
李旺军开着三轮车走了。
张常胜小声问:“你们村的村长都开上兰驼了?”
“村长嘛,开一辆不稀奇。”
江山看菜筐里,有些不好意思:“张哥,今天拉下来的一百斤绿菜卖完了,忘了给你留一把,不好意思的很。”
张常胜不计较江弟给不给他一把绿菜的事,但他计较那个陶罐。
“江弟,你猜我亲戚说啥,他说我家那个罐子是个值钱物件,我拿到兰城卖,最少卖一千块,你才给了我五百,他说我亏大发了。”
江山听出来了,这家伙果然反悔。
“张哥,咱提前说好的,我给你五百块,再不许追后账,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没说追后账,我的意思是说,另一个罐子你要的话,是不是要给我一千?”
江山故意无所谓,语气那个罐子可有可无。
“另一个你要回来了?”
“我那亲戚霸道的很,非说是他的,我跟他骂了一仗臭掉了,妈的,我家东西借给他用,他还想跟我要钱,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恶?”
江山听出来另一个意思。
“张哥,你的意思,我给你一千块,那个罐子你再卖给我?”
“一千五行不行?”
“不行,你看我开菜铺,明天开始拉货,少不了千儿八百周转资金,我只能给你一千。”
张常胜心里挺意外,两百块的东西卖五百,现在卖一千,是不是真的很值钱?
他要跑一趟兰城问清楚这个罐子到底值多少钱。
他明天带着罐子跑去兰城找人问价。
喜欢睁眼1988一间破土房俩没娘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