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勋贵们只是做些平常的荒唐事儿,隆武帝也懒得管。
但仔细调查贾珍,发现这家伙还利用庄子上的人头偷税,这让隆武帝忍不了。
找关系随便在官府弄个秀才,然后将庄子上的土地挂在秀才名下,这样便可享受不纳税的福利。
神京多数勋贵都是这样干,但没有贾珍干的这么明显,连遮掩都没有,就明晃晃的这样搞,可是把隆武帝给气的够呛。
“夏守忠,给我滚进来!”隆武帝对着御书房门外大吼。
站在门口的夏守忠听到动静浑身颤抖,也不知陛下为何发怒。
“陛下,切莫动怒,别再伤了身子。”
隆武帝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将锦衣卫调查的东西扔在夏守忠脸上,“朕平日让你检查百官,你竟如此疏忽?那宁国府贾珍如此胆大妄为,你竟一点都不知?”
夏守忠额头冷汗直流,贾家宁荣二府早已淡出朝堂,对他们的监管也就松了。
将条子拿在手里瞧瞧,夏守忠发现那贾珍犯的罪行也不是很厉害,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想不明白陛下怎么会生如此大的气。
但伴君多年,夏守忠深知隆武帝脾气秉性,立马下跪,“奴才该死!还请陛下恕罪!”
隆武帝冷哼一声,道:“明日一早你带着圣旨给我将宁国府抄一遍,如此荒唐之人,我看这宁国府的爵位不必再传承。”
夏守忠点头称是,准备去内阁请条子。
“那奴才一会儿便去内阁请条子,明早便去办。”夏守忠说道。
还未将话说完,一根毛笔便砸在了他的脸上,“蠢货!抄家夺爵这种事儿内阁怎么会同意,越过内阁,直接从皇宫下旨意。”
张载那个老家伙怎么可能会同意夺爵,虽说朝堂上有党争,但所有大臣的利益都是一致,而且目标相同,那就是限制皇权。
若皇帝可随口剥夺他们的爵位,那才是大危机。
自古群臣与皇权便是相互争斗,互相妥协。
“陛下,如此形势,那内阁知道此事后,怕是在早朝上会启奏,您的境地更加尴尬。”夏守忠对着隆武帝提醒。
但他丝毫不在乎的摆手,“干好你的事儿就行,不用管我。那群老家伙都已经半截埋到土里,朕有的是法子治他们。”
夏守忠得了吩咐,便开始下去准备。
看着夏守忠离去,隆武帝眼神变的深邃,贾琅真是给自已提供了个好机会,一个向勋贵开刀的好机会。
就是不知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若真是刻意为之,这等手段,便是能与张载掰掰手腕。
可惜太年轻,身后没有势力支持,在朝堂上得不到重用。
想要成为自已手里的刀,还是有些稚嫩。
.....
神京城外,一辆快马正在疾驰,贾赦摸了摸后背,不禁露出苦笑。
好久没骑马,这身子骨都快受不了。
中午时,林之孝备好马后,贾赦便领来信件,他还想歇会儿,但贾母一直催促。索性吃了点午饭,便骑马朝着城外道观赶去。
又走了约莫五里地,终于看到青云观的牌匾。
这正是贾敬修道的地方,看着周围的青葱树木,贾赦心中感叹,这敬大哥还真是会享受,找了这么个世外桃源。
来到青云观门口,将马拴好,贾赦上前敲门。
一个小道士开口探出脑袋,“您找谁?”
贾赦捋了把胡子,扶着腰,道:“我找贾敬大师,还望通报。”
小道士点了下头,快速关上门,去通知贾敬。
没一会儿,小道士去而复返,将贾赦领进了道观。
一进道观,周边青鸟啼叫,树林遮挡阴影,倒是别有一番生机。
进了房间,便见到贾敬盘坐在锦团上。
“敬大哥,老太太有一桩事儿拿不稳,想请您给参谋参谋。”说话间,贾赦从怀里掏出个信封。
贾敬睁眼,看是贾赦前来,轻微点了下头,将信封拿在手上仔细阅读。
信中贾母将贾琅与贾珍的矛盾,如何发生的前因后果,还有贾琅回神京的种种行为,全部写在信上,这样方便贾敬分析。
读完书信,贾敬捋了把胡子问,“家里一切可好?”
贾赦回答道:“家里还是那个样子,老太太....唉....”
贾赦嘴中仿佛有很多话,但就是说不出,最后只能叹息一声。
贾敬深深看了眼贾赦,道:“都是我害了你,当初要不是我做那个决定,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贾赦摆了摆手,“敬大哥无需多言,当年我也同意了,后果自然是要担着。”
当年贾家极尽辉煌,但由于荣国公贾代善去世,导致在朝堂势力有些颓废,可就算这样,贾家还担着京营节度使官职。
掌控京营六卫兵马,可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贾敬高中探花入朝堂,在贾家的鼎力相助下,已是一方封疆大吏。
但为了博得那从龙之功,使贾家重回巅峰,贾敬将赌注都押在义忠亲王身上,结果兵败自刎,贾家差点灭族。
贾敬也不敢在神京待着,只能跑到城外修道,贾赦整日躲在荣国府颓废,不敢露出丝毫锋芒。
这才让宁荣二府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贾敬虽城外修道,但多数贾母拿不准的事儿,还是要请他给参谋。
仔细咀嚼了下信件中的内容,贾敬问道:“信中所说贾琅人品如何?”
贾赦摇头,他对于贾琅的了解太少,不好给出判断。
见贾赦摇头,贾敬又将信件看了遍,道:“你现在立马回去,让老太太将族长之位转移到你身上,然后连夜去宁国府告诉珍儿,整理宁国府土地财产,将半数上交给国库,并一早去宗人府请罪,主动要求除爵。”
听闻此话,贾赦脸色大变,怎能如此。
爵位本就珍贵,而且那些土地财产都是祖宗挣下的,又如何能轻易交出去。
“敬大哥,不可呀!若是将宁国府的爵位丢了,荣国府那边也不好受,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懂吧。”贾赦对着贾敬劝说。
爵位就是立足于神京的根本,若真将爵位主动丢掉,只怕单靠荣国府,会被神京的豺狼虎豹直接分食。
见贾赦反对,贾敬劝说,“与性命相比,爵位都是外在物,而且贾琅已有忠勇伯,他算是宁国府的人,倒不算是丢爵位。”
“那些土地财产不过是过眼云烟,眼下先保住性命再说。”
见贾敬说的如此严重,贾赦心中犯起嘀咕,虽说他已经被说动,但荣禧堂老太太能同意吗?
她可是把爵位看的比自已性命还重要。
让她同意弃爵的事儿,那比杀了她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