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认识之后，二二突然就发现学校变小了。
偶尔公开课会遇见严博。
食堂吃饭会遇见严博。
社团活动还能碰到严博来帮忙。
这天社团会议结束，二二特意放慢动作，留在最后走。
馀光就瞧见，过道隔壁坐在前排的严博也慢慢吞吞的。
二二似笑非笑地多看了那背影两眼，勾着唇背起包往外走，入夜的学校安静不少，以至于身后人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咔嚓声，就显得格外清脆。
二二也不回头，就装作不知道。
她倒是要看看，这人能忍多久。
只是意外比结果先到。
二二走到楼下，瞧见了等在单元楼门外的明赫，戴着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很奇怪，二二一眼就认出来。
“放学了？”
“饿。”
二二趁着点头的功夫，视线落在地上。
路灯拉长的身影，正好被她踩在脚下。
二二擡起头，“你找我有事？”
“我下午去找舅妈，她送了我不少吃的，顺便给你也准备了一些，让我帮忙送过来。”
明赫举起手，把拎着的东西晃了晃。
塑料袋装了满满一大包，隐约能瞧见几个包装袋，都是她喜欢吃的。
“谢谢，太晚了我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下次我多给你贡献几张唱片销量，感谢你帮忙跑腿。”
“那也行，不过东西有点重，我帮你拎到门口。”
两人都觉得气氛奇怪。
二二突然想，怪不得都说恋爱分手后不能做朋友。
曾经是最亲密的人，一下子拉开距离，再看以前的好就觉得很刺眼。
“小瞧我了吧，我大学跟着社团到处跑，身体锻炼的可比以前强，给我吧。”
二二接过来，确实有点重，但是能承受。
明赫见此也没再纠缠，“那我走了，出还在那边等我。”
“路上小心。”
二二干巴巴说那么一句。
明赫点点头，转身离开。
二二没动，目送车子离开，走到花坛边，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下去。
“还偷看呢。”
四周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一楼老太太在和老伴吵架。
二二等了一会没等到人，叹口气，弯腰重新将东西拎起来。
她心想着，机会给过了，是对方自己不珍惜。
转身走到单元门前，单手开包要找钥匙时，拎着东西的手蓦然一轻。
二二吓一条，扭头，在昏暗的环境里，对上严博有些颓丧的眼睛。
二二挑眉，“严同学，这么晚了还没回宿舍呀。”
严博说：“正好路过，看你一个人怕不安全，最近社会有点乱，学校经常有人偷摸进来，怎么不开门？”
二二捏着钥匙没动。
“在思考你说的话，因为我不确定你安不安全，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
严博有些失落，他刚刚瞧见秦多多和旁的人有说有笑。
“那我把东西昂下，站远点，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分次把东西拿上去，剩下的我先帮你看着。”
他以后，还是规矩点吧。
二二噗嗤笑出声，“我原本只要爬一趟楼梯，要是分几次拿就要多跑几趟，你就没想过，万一我要是住在顶楼怎么办。”
“……是我考虑不周，那怎么办。”
“你喜欢吃零食吗？”
“啊？”
二二突然弯腰，把袋子拎起来，一边挂在单元门的手把上，另一边拎在手里。
她低头挑挑拣拣往严博怀里塞。
严博慌忙擡手护着，没一会的功夫，胸前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你这是……”
“我不想你跟着我，也不想多跑，唯一减重的好机会，就是你帮我分担一半，好啦，剩下都是我喜欢吃的。”
将塑料袋从手把上取下来，二二拎着轻轻松松。
钥匙也顺利打开单元门，二二走进去，关上门才回头同严博继续说话。
“谢谢你帮忙，早点回宿舍了，路上不安全，再见。”
二二摆摆手，哼着小调上楼了。
严博这才回神，“东西！你东西。”
“请你吃的。”
伴随尾音的，还有关门声。
严博想到什么，立马抱着怀中的零食后退，心里倒计时，几秒钟后瞧见二楼的窗户亮起灯。
仰起头，很快看到床边站着个人。
四目相对，很快就被拉起的窗帘遮挡住。
严博精神一振，激动得一跳，结果是怀中零食掉下大半，劈里啪啦动静还不小。
在二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二没忍住笑出声，这才换了衣服进浴室，洗漱干净后出来客厅，白苹正一边看电视，一边找零食。
“你今天有什么好事，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啊？就突然发现个傻子。”
白苹一听觉得不对劲，“有情况哦，这零食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家里送到的，现在想想，别是傻子送的，也是，以往给你送东西的人都是直接动到家门，哪需要你拎上来。”
“好好的人，你喊人家傻子，没礼貌。”二二坐到白苹身边。
白苹阴阳怪气地学了句，“好好的人，你喊人家傻子，没礼貌。”
“你烦死了。”
“是谁先说的：我发现个傻子，秦多多同学，没想到你是这么样一个倒打一耙的人。”
二二装听不见，“那我要告诉你，东西明赫顺路送来的，你能信？”
“他是不是还喜欢你，应该是喜欢，你们分开本身就是因为家庭原因，从头到尾跟感情都没关系。”
二二失笑，“哪里就没关系，能分开就是还不够喜欢。”
“就你钻牛角尖，想得多，我看阿姨对明赫的态度挺好，根本不会在意，大不了，让明赫再改回父母那边呗。”
“这不可能，我妈喜欢明赫，不代表我妈可以和我姑姑做亲家。”
白苹就觉得她死脑筋。
“要你这么说，以后你妈妈不同意的事情，你就都不做了？”
“那当然。”
“要是再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可你妈妈不喜欢呢？”
二二竖起手指摇晃，“这个条件不存在，我自然是知道我妈喜欢什么样的人，才会去找什么样的对象。”
白苹突然问，“那这人到底是你喜欢，还是你妈喜欢。”
二二被问住。
这算什么问题。
白苹做假设，“就好比如你新认识的傻子……”
“人家有名有姓！”
“那你又不跟我说。”
“不说。”她没底，不一定能成呢。
“好吧，某位同学，这样称呼行了吧。”白苹简直是够了。
“假如这位同学现在追求你，你最先考虑什么？”
“这算什么问题？”
考虑什么？
照妈妈的话说，人最先入为主的便是容貌。
长得不好看，以后吵架自会更生气，好看点，没准看在那张脸会多宽容些。
不对。
二二突然想到个最重要的。
“首先，以后生的孩子无论男女，要跟我姓王。”
“噗——”
白苹一口茶直接喷了。
“跟你姓王？你姓秦啊。”
“姓秦我也是王子子弟，我这么说没毛病。”
这着实让白苹没办法聊下去。
“你这是找入赘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要找入赘的，那是要阿姨喜欢。
嫁出门，是看别人脸色，娶进门，是给被人脸色。
她妈的至理名言。
白苹不说了，二二却真陷入思索。
她觉得，这倒是个试探的契机，只可惜，接下来一段时间学校像是忽然变大，二二再没瞧见过严博的身影。
就很奇怪，明明同专业同班级。
二二本身就忙，也就没想那么多。
再遇见，是临近寒假。
二二刚下车，看到等在后门，脚边放着大包小包东西的严博。
她想了想，主动上前。
“你这是要搬家？”
严博吓一跳，回头看到是二二，耳根不自觉有点红。
“好巧，不是要搬家，我刚从老家回来，这些是我妈妈准备的东西，对了，你等等。”
严博低头，在行李袋子里翻了翻。最后扯出一个布包。
“这是我家乡的特产，鸡头米，做甜品或者是烧粥都很香，最主要营养价值高，算是谢谢你上次送我的零食。”
“这么客气。”
小布包不大，二二双手能捧下，知道是特产，也就没有拒绝。
“这些天没见你，还以为你跑了呢。”
“跑？我跑什么？”
二二笑笑玩儿着布包，转移了话题，她指了指身后的车。
“你东西不少，装车上我帮你送到男宿舍楼下吧。”
“会不会太麻烦。”
“麻烦司机，一会你请他喝杯奶茶。”
后门小店奶家茶的一种冲剂，不算贵，确是冬天里少有的热饮。
“你喜欢吗？”
二二摇头，“我还有事，你有什么需要和司机说，再见。”
严博心里一下空荡荡的，望着二二的背影，低头搓了一把脸。
二二临走跟司机说了，两个人一会儿就把东西搬完，顺利送到男宿舍楼下。
严博喊来舍友，一趟就全搬回寝室。
等要感谢司机，司机直说不必，高冷地开车走了。
他回宿舍时还被打趣了。
“没想到啊，博儿你不是说家里姑苏的，在帝都人脉也挺广啊。”
“不是我家的车。”
严博把前因后果都说完后，有人瞧出不对。
“就你之前追的那姑娘！好机会啊！你看人家司机都给你创造机会，还不好好把握。”
“什么意思？”
“人家帮忙你不得谢谢人家，请吃饭啊，这一来二去不就多了几次接触的机会，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