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瞎想什么呢，我妈妈姓王。”
严博整个人放松下来，擡眸对上二二戏谑的眼神，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想孩子跟着外婆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听过孩子跟妈妈姓的，这种在家乡也见过。
但是跟外婆，这就隔了两道啊。
“进屋坐下说吧。”
二二转身，打开房门进去，从鞋柜里给他找了双拖鞋，深蓝色的42码，对比二二穿上的那双大了好多好多。
严博盯着多看两眼。
二二换好鞋，直起腰看他，“是新的。”
严博抿着唇笑，换上后跟在二二身后进到客厅，脑子乱糟糟的。
二二拿了两瓶水。
“孩子跟我妈妈姓，两个说法，一个现实点，一个理想点，你想先听哪一个。”
“现实点的。”
严博看来，现实这个可能是主要矛盾。
二二点头，“我妈是首富，我打算生个跟她姓的孩子分家产。”
这丶这种现实吗！
严博想了很多，接触中也发现二二家境不错。
比如还没毕业就在公司里是小高官。
上下学时不时会有车来接。
听说这房子都是为上大学才买的。
平日里偶尔听到班里其他女同学讨论，她身上穿戴也都不便宜。
现在一听她妈妈是首富，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二二看向被吓到的人，主动说：“理想点的理由，就是我爱我妈妈，人都说传宗接代，到我这结婚生子不是为老公，是为我妈妈。”
严博有些伤心。
尽管知道二二没那么喜欢他，可这也太泾渭分明。
严博有点小嫉妒上次见过的阿姨。
“阿姨有你这样的女儿，命真好。”
“错了，是我命好，生成妈妈的女儿。”
严博闭嘴。
以前没发现，二二还是个妈控。
严博又想到家里情况。
他计算着，说服家里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不是独子，上头有个大好几岁的哥哥，家里做小生意，缴罚款生了一儿一女。
他爸妈不会在孩子行催他。
其次，他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往年他妈一直念叨，也让他找个大学生，最好是首都户口。
二二条件比这还好，多方面加分的情况下，孩子上的问题应该好解决吧。
严博天真地想。
再看二二的眼神更是炙热几分。
二二似有所觉，正要说，门铃被人按响。
“我去看看。”
打开门，明赫站在门外。
“你怎么上来了。”
“刚刚看你下来，又回头，以为你忘记带东西，走吗？小舅妈让我来接你。”
严博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站起身，看到对方的瞬间笑容淡了一下。
严博很快稳住，明赫也在打量对方，也只是打量。
“你有客人，我再等等。”
客人俩字拉远了距离。
“不用。”
二二拒绝，“该说的我们已经说好，严博，走了。”
“好。”
严博换上鞋子，出了单元门还是没忍住，擡手帮二二理了下头发，举止亲昵。
“我这次回家，就跟我爸妈摊牌，争取直接把人带回来，上你家去提亲。”
二二挑眉，定定地看着他。
严博被看得心虚，正要败下阵来转移目光，得到了正面回答。
“好，那你加油。”
二二上了车，车子掉头开走，转弯前都能看到后头站着的人一直在看。
明赫直到看不见人，才收回目光，心里头翻江倒海，面上却装得平静。
“男朋友？”
“恩。”
“恭喜。”
“谢谢。”
开车的司机都觉得气氛尴尬。
这个年，过得都不太好。
年三十的混乱后，给欢乐打了个折扣。
倒是意外，回房间不久，她接到了严博的电话。
他说：“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跨世纪，听说人民广场举办了跨年夜，有烟花秀，大家一起倒计时迎接新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热闹。”
“你家乡没有？我听好多地方都有举办跨年夜。”
千禧年，跨世纪，千年一遇的事情，总是让人惦念。
严博像是在外面，说话都哈着冷气。
“有，可我想和你一起过。”
“可惜了，姑苏距离帝都，一个小时可赶不过去。”
“我开车来了，就在你家门口。”
二二噌一下坐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动作上，已经穿上鞋子去找衣服。
手机里，严博在笑，听声音特别开心。
“秦多多，我等你。”
说完就给挂断。
二二低声念了一句。
她不在家呀！
笨蛋，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二二快速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裹着围巾，偷偷摸摸地从客厅绕过去，里头还亮着灯，从窗口望进去，正瞧见妈妈和五爸亲吻。
很平和的方式，却能感觉到两人相互传递的情意。
二二有点被感染到，跟保镖要了车钥匙，半路在游廊下撞见明赫。
“还没睡。”
“这么晚还要出去？”明赫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声音都听不真切。
没了以往的清透，沙哑且刺耳。
二二这才回神，“你这会不是该在医院住院，怎么回来了。”
“恩。”
似答非答，反而又问一遍。
“出去？”
“恩，出去跨年。”
“我正好也没事，介意带我一个吗？”
二二停下脚步，“你需要休息，而且你跟着不合适。”
“和男朋友一起？”
“是。”
“怎么没见他来接你。”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特意没说。”
“女孩子晚上出去不安全。”
“我有带保镖。”她原本打算自己开车去的。
现在想想，严博开车来的。
“时间不早，先走了。”
二二临走前，喊了人盯着明赫，他今天才中毒。
又喊了个司机，把她送回家。
到家门口，二二心情还有点怪异。
搞得偷偷摸摸，像干什么一样。
她让司机回去，在胡同口就看到靠在车边等着的严博。
路灯下，能瞧见天上在下小雪，灯光下影影绰绰看得十分分明，落在严博肩头，形成一幅画。
二二站定。
严博像是有所感应，转头，对上二二含笑的眼睛，双眼亮如繁星。
“你来了。”
“不是说要带我跨年。”
严博看眼手表，“还有半小时，走！”
二二坐上副驾驶，“姑苏过来你开了几天？”
“很快的。”
顶着二二的眼神，无奈说实话。
“好吧，有些路段不太好走，花了一天一夜。”
“疲劳驾驶呀。”
“有个兄弟跟我一起来，我先送他回了酒店。”
半路被丢下的兄弟骂骂咧咧。
车子上路。
二二忍不住扭头看严博。
偶尔路边霓虹灯闪过，照亮严博容颜。
“今天才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
“喜欢吗？”
“你来你家里人知道吗？”
严博没第一时间回答，趁着红灯，扭头对上二二审视的目光。
“知道，我和我妈说，我看上个有钱人家的女儿，为了上位，牺牲了她未来孙子的姓氏，讨好了未来丈母娘，对我大哥生意也有帮助。”
严母自然是不同意自家孩子和别人姓。
奈何严母本职是个会计。
老国营厂子退休下来的老会计，如今被大企业外聘，最会算账。
当好处大于损失，还是很多倍的时候，那点损失就被当成了牺牲品。
再说，又不是入赘。
未来儿子儿媳也不打算当官，想生孩子偷偷生不就行了，多大的事。
连准备了无数措辞的严博都有点不可思议。
就连来帝都，都是他妈给出的主意。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人民广场上，已经布满了人。
正对面的商场显示屏已经换了新年gg，轮番播放。
大红色的灯笼和平安街将整个广场装扮得喜气洋洋，小摊小贩自主地占了位置，慢慢形成一条临时的街道。
严博给二二买了盏花灯。
是盏金色的盘龙灯。
严博说：“明年是龙年，讨个吉利。”
二二看着她七岁就不玩的花灯，还是拎在手里。
严博算计着时间，想到即将要说出口的问题，心跳快到不行。
“多多，我们现在算不算男女朋友？”
“这个问题很重要？”
“重要！这关系到我接下来的表现。”
二二认真想想，“算，要准备开始倒计时了。”
严博紧张地抓住二二的手，问，“那我……”
他想问问，一会能不能亲她。
朋友说，情侣之间盖章才算是真的，他迫于想要稳定住这段关系。
又觉得太过孟浪。
他连夜赶来已经像是逼着她定下关系，再动手动脚，会不会留下不好印象……
二二仰起头，认真等了他一会。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倒计时声，她见严博半天没说下去，感觉奇怪。
其实说了也听不见，声音太大。
奈何严博目光太炙热，即便是他想忽略，都没办法装作看不见，整张脸像是着火一样，火辣辣地热。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二二踮起脚尖，手鼓挂在严博脖子上，将人勾下来，红唇印上去。
严博手足无措地僵硬在原地，回过神感觉到脖子上的手臂松了力道，左手主动抓住手腕，右手扶着后脑，重新将要离开的人按住，反客为主。
祝福声混杂着起哄声。
同炸开的烟花一起，开启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