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良棣取来笔墨纸砚,递到裕安母子跟前。
母亲忙接过来,娟秀的行书小楷写道:
除了不能讲话,都还好,别担心。
裕安看着这行字,心疼更加了一分。
良棣轻声道:
“你别太担心,李道长说要请他师父给伯母看看,老道长潜心修行多年,也曾济世救人无数,兴许有办法。”
裕安只得点点头,转身对李道长道:
“李道长,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
“家母独自住在这客栈,我着实不放心,可否让家母也住到观中?”
李道长摇摇头:
“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但是住进‘桃源观’多有不便。你们同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去问问‘太虚庵’,同门师妹在那里主持事务。”
裕安与母亲对视一眼,母亲点点头。裕安这才抱拳拱手:
“如此,多谢了。”
又陪伴了母亲一会儿,直到良桢提醒李道长出来的时间太久怕有人找,才依依不舍的告别母亲,一起回了道观。
回到道观,就看到景武在门口张望,一看裕安回来,急忙迎上来:
“哎,小子你出……谢公子?几时到的?我就说嘛,裕安招呼都没打,就跑出去这么久,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了,原来是去接谢公子了。”
说着给了作势要给裕安一脚:
“你小子,好歹说一声再出去,殿下等你呢,饭都没吃。”
裕安不好意思,加快了步子:
“是我疏忽了,我本想出去片刻即回的。没注意时间,我这就回去。”
良棣从哥哥肩上接下一个包袱:
“我也正要拜见,一起吧。”
来到房间的时候,承锦正托着腮看着桌上的菜发呆,看到裕安回来,忙问:
“怎的出去了这么久?饭菜都凉了。”
裕安还没开口,良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不在殿下就先吃嘛。”
承锦听到声音一楞,不可置信的看向裕安,急忙起身奔向门口。
良棣迈步进来,正要施礼,被承锦一把拽住,激动道: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最近想景南想的多了,走火入魔了。”
良棣端详着承锦,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拍拍承锦的肩膀,轻声道:
“似是长高了些,却也瘦了。”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开心。
景陆上前见礼,询问道:
“你们也还没吃吧?菜凉了,我端去热热,凑合着一起吃点。明天再让我家殿下做东吃点好的。”
裕安忙上前去帮忙。
良棣笑道:
“刚我家兄长陪着吃了点东西了。你们赶紧热来吃了吧。”
说着递给承锦带来的包袱:
“临行前,我去了王府,王爷和王妃都好,你别挂心。这是王妃让我带给你的,她亲手做的。”
承锦接过包袱,轻轻打开,衣服上还残存了王妃的熏香,呼吸之间,熟悉的香气沁入,抖的鼻子一酸。轻轻的抚摸着柔软的面料,细密的针脚,如同听到了母亲殷切的叮嘱一般,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良棣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喃喃道:
“他们都很好,府里一切都好,你照顾好自己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你看你都瘦了。”
承锦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景陆和裕安热好饭菜回来,良棣起身道:
“殿下,你先吃饭,我在京中还住些日子,日后再叙话。”
承锦也起身:
“以后在哪里住?我明天放学便去找你。”
“我就在李道长那里住,除了跟着去采买药材外,应该不会远处去的,空了随时来。裕安家里带的东西我还没拿来,可否让裕安跟我去拿回来?”
“自然可以,我这里现下也没事。”
辞了承锦,俩人回到李道长住处。
良桢刚好泡了茶,见俩人进来,就一人递了一碗过来:
“见过承锦殿下了?看到家里带来的东西哭了吧?”
良棣接过茶水:
“虽没哭,确是满脸的郁郁。想他小小年纪离了父母,一定甚是挂念。”
良桢道:
“除了挂念,也还有王爷被参的原因。”
良棣满脸讶异:
“王爷被参?谁这么大胆子!”
“还能有谁,那个吴大傻子的爹呗。”
裕安接了一句。
“参他什么?景王爷为人,低调小心,别人还能寻到把柄?”
良桢呷了口茶:
“参奏他私自外放粮草给西北的庆王军。”
“这?不等同于参奏他与庆王军私相授受,拉拢勾结?”
李道长向良棣投来欣赏的目光,点点头:
“就说良棣小友心思通透,果然一眼就能看透。”
良棣感叹:
“果然还是在京中消息灵些。我出来的时候,景王府正在准备王爷五十岁的寿辰,一派喜气祥和。谁能料想,会有这么大的霹雳悬在头上。对了,对于这事,圣上可有旨意了?”
良桢回答:
“已经派出宫人出发景南了,要带景王爷回京面圣。”
“怪不得承锦心情郁郁。一旦王爷进京,那生死就在圣上一念间了吧?”
良桢点点头:
“好在这消息在宫人出京前,就飞鸽传信给景南了。”
良棣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来什么,去打开行李,翻出一个小包袱,递给裕安:
“这是赵婶娘让我带给你的。”
裕安接过来打开一看,两双崭新的鞋子和一身夏衣。
“对了,婶娘可见过我母亲了?”
良棣摇摇头:
“事发紧急,没来的及。刚才在客栈,话说了一半被打断了,我讲到哪里了?”
“讲到冰笙装病,你前去兰肆见到我母亲。”
“对,我见到伯母时,询问了她怎么证明坠子是她所有的?她说把坠子留给自己的儿子了,我一时不能断定伯母说的真假,就问了她儿子的名姓和生日来核对,她说的都全部准确,而且,她还说明了,她儿子靠近肘窝处有块胎记。我这才能断定她就是你母亲。”
“她一直在‘兰肆’中?我婶母怎么会没看到过她?”
“我也问过了,伯母是住在三楼的绣房中,与浣衣房有些距离,另外除了教习几个姑娘习学绣艺,兰老板和酒肆当红的姑娘的衣丶饰绣品都是伯母做的,尤其是那兰老板,听说极爱满绣,又挑剔绣工,只穿伯母绣的衣裳,所以她极少有空下楼来。要不是陆姑娘喜欢刺绣,前去请教绣法,她也没机会看到陆姑娘,也就没机会看到坠子了。”
顿顿,良棣坏笑道:
“有机会,得好好谢谢人家陆姑娘才是啊。”
裕安白了他一眼:
“说正事儿呢。那我母亲怎么又回了‘兰肆’她告诉过你吗?”
良棣点点头:
“你祖母病重,伯母给她出来抓药,你知道的,事情要从伯母到景南的路上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