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们督远侯不在家!”
督远侯府门外,两名当值的家丁双手环抱在胸前,用健硕的身躯,挡在了林铮面前。
相比起他们的威武雄壮,身材略显瘦弱的林铮,在他们面前就显得格外单薄。
“那敢问督远侯何时回来?”
“还请二位告知在下,免得下次又要跑空。”
林铮耐着性子说着,还不忘从袖筒里,摸出两锭十两的银子,分别塞进两名家丁的手里。
家丁收了钱,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对林铮的态度也稍稍缓和:“这我们也说不准。”
“我家侯爷带着阖府亲眷,往云麓山去拜佛烧香了。”
“快则十天半月,多则几个月。”
“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就不是我们这些当下人能知道的。”
林铮皱起眉头。
云麓山在京城永安以南,远在距离京城七八百里之外的湘州。
而京城周围,能拜佛烧香的寺庙多入牛毛。
这督远侯却偏偏舍近求远,去云麓山不说,还要带上阖府家眷。
这他娘的不像是拜佛烧香,这老小子像是要跑路啊!
“这位老哥,敢问……”
林铮正要开口询问,就见两名家丁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紧跟着便大声见礼:“小人参见尚书大人!参见府尹大人!”
唔。
是宇文承渊!
林铮转身,刚好迎上宇文承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在宇文承渊的身边,则跟着京兆府尹陈达。
两人的身后,还站着京兆府的三班衙役。
林铮眯起眼睛,他早就料到,方不平一旦暴露,以宇文承渊的脑子,必定会猜出,昨夜加害宇文瑶的人,就是他无疑。
可让林铮没想到的是,这老家伙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显然,宇文承渊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昨夜加害宇文瑶的真凶露面了。
“来人!”
“将设计加害宇文小姐的狂徒林铮给我拿下!”
京兆府尹陈达厉喝一声,抬起手用力地向前一挥,京兆府的三班衙役,就立刻朝着林铮冲了过去。
“且慢!”
这时,宇文承渊忽地开口,衙役们脚下一顿,纷纷回头,目光迟疑地望向陈达。
见顶头上司微微颔首,这才停下脚步,改将林铮团团围住。
“不知梁国公您有何吩咐?”
陈达朝着宇文承渊拱了拱手,沉稳的面容中,夹杂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宇文承渊除了是朝廷的户部尚书,还是大晋的梁国公,当今陛下面前妥妥的红人。
陈达虽是京兆府尹,但比起宇文承渊,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陈大人,林贤侄与小女之间的事情,想必你以前也是知道的。”
“依我看,能否让我与林贤侄单独谈谈,说不定他能迷途知返呢?”
谈谈?
陈达脸上的表情一滞,心说谈你奶奶的头啊谈!
你要是真想谈,还用得着老子带着京兆府的衙役,如此兴师动众吗?
说白了,不还是想以此威胁林铮吗?
林铮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是以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道尚书大人想谈什么?”
宇文承渊迈步走到林铮面前,那双透着阴鸷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他,仿佛想要把他看穿似的。
“林贤侄可还记得昨日咱们在马车上的对话?”
“当然记得。”林铮点头。
宇文承渊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奸诈的笑:“既然记得,那我就直说了。”
“林贤侄应该是燕王的人吧?”
林铮瞳孔微缩,眼底迅速地划过一抹惊讶。
他本以为掩饰得很好,但不料还是引来了宇文承渊的猜忌。
这条老狐狸,当真是难缠得很。
“尚书大人说什么,在下听不明白。”
“我的确是刚刚从边关返回京城,但和逆贼燕王,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若是尚书大人想要给在下扣上反贼的帽子,那恐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林铮强忍着心痛,与燕王划清界限。
他知道,只有自己活着,才能为燕王与虎卫洗刷冤屈!
“呵呵。”
宇文承渊轻笑一声,讽刺的意味极为浓郁:“贤侄何必嘴硬呢。”
“若你真的与燕王无关,又怎么会关心是谁诬告燕王?”
“退一步讲,就算你真是出于好奇,那今天就出现在督远侯府门外,却又该作何解释?”
宇文承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似已经吃定了林铮似的。
他自信又得意的模样,却引得林铮连连发笑。
“当然是为了婚约了。”
林铮伸手入怀,将婚约摸了出来,抖开后呈在宇文承渊面前。
“尚书大人请看,这是我祖母当年为我,与督远侯定下的婚书。”
“我今日来,不过是为了退婚的。”
什么?!
宇文承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双精明的眸子里,此刻被惊讶所填满。
他一把夺过婚书,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又反复确认督远侯的私印图案。
他们同朝为官多年,宇文承渊自然对督远侯的私印格外了解。
见私印的确出自督远侯后,这才确认了这封婚书的真实性。
可即便如此,宇文承渊仍旧不相信林铮的话。
他将婚书塞还给林铮,嘴角噙着冷笑:“林贤侄当真是会找借口啊。”
“可即便有婚书做挡箭牌,老夫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宇文承渊眯起眼睛,声音冷酷:“实话和你说了,要么说出燕王宝藏的下落,又或者说出你所知道的燕王同党的下落。”
“否则的话,你就做好了被一辈子,关在京兆府死牢的准备吧!”
林铮努了努嘴,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是为了燕王宝藏啊。
难怪这个老家伙会在只抓住一点点怀疑的情况下,就如此兴师动众,宛如疯狗般扑上来撕咬。
只可惜啊,这条老狐狸打错了算盘!
别说是燕王宝藏了,就是根毛他都拿不走!
眼看着林铮不仅没有露出宇文承渊所期待的惶恐与不安之色,反而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浓郁的戏谑与不屑。
那轻蔑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痛了宇文承渊。
“怎么?”
“你不信?”
宇文承渊咬着后槽牙,眸光冰冷异常。
林铮收好婚书的同时,发出一声嗤笑:“信,我当然信了。”
“我一个流放归来的人,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又怎么斗得过尚书大人呢。”
听到这话,宇文承渊冰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哼,算你小子识趣。”
“既如此,还不如实招来?”
林铮却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跟着话锋一转:“但是乾坤未定,尚书大人又怎知我不能赢呢?”
“喜欢关你就关。”
“但我敢保证,不出三天,除非尚书大人跪下求我。”
“否则这京兆府的大牢,我还真想住一辈子呢!”
哈哈哈!
话音落下,便是林铮一阵狂傲不羁的笑声。
那刺耳的笑声,狂妄的言论,瞬间激起宇文承渊的怒火。
“好好好。”
“陈大人,还不赶紧把林铮这个狂徒拿下?”
“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想求饶!”
林铮被京兆府的人带走后不久,公主的侍卫便急匆匆地赶到。
当得知林铮是被户部尚书与京兆府给带走后,侍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返回公主府复命。
另一边,尚书府。
婢女急匆匆的跑进宇文瑶的闺房,声音急促地汇报着:“大小姐,不好了!”
“郡王府派人来,说是抓住了射杀牛二的凶手了!”
什么?
听到这话,宇文瑶几乎是从软塌上弹了起来。
她小脸上满是紧张,一把拉住婢女的手:“他还说了什么?”
婢女一脸担忧地望向宇文瑶:“他……他还说,那凶手供认说,给秦老太君投毒的人,就是大小姐您啊。”
这……
宇文瑶心中一沉,暗道糟糕,紧张不安的情绪也从心底涌出,迅速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如今被人指认,这可如何是好?
慌乱间,宇文瑶的两只小手死死的攥在一起,手背都被攥得发青。
可下一秒,她望向桌子的一角的眸光中,也闪过一抹凶狠之色。
嗯,事到如今,为了自己和诚哥哥的婚事,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