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他大惊小怪,“看看我随便走走就遇到了多大的惊喜。”
“王也,”不晓得他是从哪知道的他的名字,笑眯眯地看着他,跟个拐子似的,“我把完整的风后奇门给你吧。”
王也有点尴尬,心想,大早上怎么蹲个马步,就遇到高人要送秘籍了,难不成自己是什么起点主角吗?
不过生活毕竟不是小说,他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说:“前辈,不用了。”
“不用了?”那个人哈哈大笑,“反正你迟早也要学,早学晚学有什么区别?”
“王也,迂腐的愚人可是学不了风后的哦。”
王也还是拒绝了。
被连着拒绝,那个人也不生气,坐在块大石头上跟王也论道:“王也,你知道术士是什么东西吗?”
王也摇摇头。
他便说:“是掌握世间命理之人。”
“万物虽无常,天道亦有法,”他指了指天,笑着跟王也说,“这也就是说,这世上所有东西都遵循一定的规律,这种规律远超万物之上,虽无形无意,但其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东西,‘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注1],可以说它是一种没有自我的神明。”
“但也正因为没有自我,它更像是一套系统,而术士就是这套系统里的偷渡者,他们利用各种方式窥探天道,了解规律,预知未来。”
“术士中的佼佼者,不仅可以窥探天道,更可以利用天道,或者说欺瞒天道,钻天道的空子,借力打力。”
“但也仅仅是如此了,”他长叹一口气,“很多术士走到一步,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世间的术士大概分为两类,”他伸出手,摆出两指,与王也说,“一类不受限地窥尽天道,成为天道的眼睛,一类是不受限地利用天道,成为天道的执法者。”
“前一种不必多说,”他顿了顿,笑问道,“你知道大罗洞观吗?”
王也摇了摇头。
他便叹口气,说道:“算了,反正你也不学这个。”
“那我们就说说后一种吧,”他又支起身体,眼中是近乎疯狂的亮光,生生刺中了身前的王也,“术士首先了解天道,其次利用天道,但走到第二步,就可以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都已经可以利用了还能怎么再进?
他点点头,笑道:“你在天道范围内利用它,始终受限,所以不如成为它。”
“什么?!”
“‘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这句话听过吧?按现今社会的情况来说,是谬论,不过谬论也是相对的。”
他看着王也沉静聆听的模样,忽地展开阵法,一瞬间半个武当山便都被他囊括在淡蓝色的八卦阵中了,罗盘迅速转动,点亮了王也沉静的面目,他震惊地环顾四周,似乎听到了奇怪的风声,不过一会儿,天空电闪雷鸣,他抬起头,被湿润的风吹佛着脸颊,感觉快要下雨了。
王也伸出手,接住了一滴雨珠,啪地一声,揭开了异人更深层的面目。
宛若神明的面目。
“你看,只要创造条件就可以,”作为这场变局的始作俑者,他还是面不改色,笑容满面,“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在你的领域之中,你就是自己的神明。”
但笑过后,他又迅速冷下脸,说:“不过这远远不够。”
“领域始终有限,你只能做井底之蛙的神明。”
“就像之前甲申之乱的前辈们一样,能力再超群,被天道发现之后,也是要被世界的修正的。”
“领域一旦被上苍察觉,你就引来杀身之祸,”他面色阴沉,“会死的很惨的哦。”
“王也,我想超越天道的藩篱,我想了很多年,真的很多年,”他望着这片天,天上降下细细密密的雨珠,他昂着头,面上接了雨水,雨水让他想到自己逝去多年的妻子,这令他十分悲伤,“但是我想不出来,于是我丢掉了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王也,风后奇门并不是完美的,它是有缺陷的,而我补全了风后,”他盯着王也,含笑的眼睛里竟是疯狂,“欺瞒天道?不,再欺瞒我们也只是蝼蚁,命由天定,可以随意践踏。”
“我要的是李代桃僵,我要站在天道之上,俯瞰众生!”
--------------------
注1:出自《道德经》七十九章原句是“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第56章 眼睛
=====================
“也就说,爸爸虽然是风后奇门的传人,但他当年刻在我眼睛里不是风后奇门?”
廖景春离开前的话响在耳旁。
[只有你能代替我站在术士的尽头,看清世间万物的命理。]
是廖景春说的术士的另一条路啊。
林惊蛰捂着眼睛,如此肯定道:“我眼睛里的是大罗洞观。”
王也沉着脸,点点头。
“……”
“……”
两厢沉默,良久,林惊蛰提出了一个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有人告诉我,爸爸窥得羽化登仙的天机,可既然窥得了,为什么还会死?”
王也想了想,指了指上天:“修仙本是逆天而行,若想成仙那更是违逆天道,师叔当年说八奇技若被发现便会被修正,或许他当年也遇到八奇技前辈们的困境了。”
“你是说……”林惊蛰忽然觉得很荒谬,“他是被天道杀掉的?”
“我不知道。”
“寒山寺的主持元济大师告诉我,悯尘为了求得真相,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才死掉的。”林惊蛰捏紧拳头,“他是不是也看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