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开心呢,有什么值得我开心的事?”赤霞一拂手,点亮宫室内的夜明珠,再拂手,兀地一声清脆铃响,一连串的侍女鱼贯而入,换上热汤茶水、果盘茶点,侍女们的视线悄悄在两人身上转过一圈,带着嘴角的笑意,复又退了下去。
“难道我来看公主,还不足以让公主开心吗?”
“为何你来看我,我便得开心呢?”
“只要公主不骗人,开心不开心,我自然清楚。”
“我骗你?”
赤霞浑然不觉自己的思绪已被带偏,情绪却因此而放松了一些,方才的忧虑重重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女人最会骗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难道公主从来没有骗过我吗?”
赤霞呼吸一窒,同时亦念头一转,把话圆了回去:“能说真话的时候,我又为什么要说谎呢?与其责怪我骗你,阿翀,你不如反思反思,为什么让我宁肯编瞎话骗你,也不肯吐露真相。”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了。”羽翀故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心里却盘算个不停,这女人真是心有千千结,想听她一句真心话,太难太难。
赤霞伸出食指指着他,顺水推舟:“想来真是你错了。”
羽翀的指尖悄悄向赤霞手指伸出过去,趁她没留神,又紧握在手心:“我确实错了,明知无论什么道理讲到最后都是我错,我就不该试图和你讲道理,岂不是白白让你浪费了口水。”
这一番话真是让人无法辩驳,无论她讲什么歪理,他总是一句话,你不讲理,我也不和你讲理。赤霞吃了瘪,讪讪道:“你既然心里清楚,说出来岂不是让我没有面子吗?”
羽翀闷声失笑:“那我就该一昧忍着了。道理说破天也是我的错,我错了也不该有所辩驳,只能忍着,否则便是让你没有面子,是吗?你可真霸道。”
“你要忍便忍,不忍便不忍,转身就走了就是了。难道是我求着你忍我的吗?”赤霞仍是和颜悦色,但那小辫子,怎么看怎么都要翘上天了。
“忍你,我确实该忍,我也确实该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你不会随便让别人忍你的,你肯让我忍你,那是在喜欢我呢,是吗?”羽翀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我早说了,你像杜鹃,其实你是再简单不过一个了,所以你将自己的心思藏得紧紧地,生怕被人看穿是吗?可惜你遇到我了,我就是要把你的心思一点一点挖开,一点点占据你的内心。如果你害怕了,那你就逃避吧,如果你够勇敢,那就和我过过招。”
“我怕吗,我只是不屑。就你这点道行,也配本公主和你过招吗?”赤霞整个人在他怀里,想发狠话也没有气势,“公主负责接招就行了。”羽翀搂着她的腰,将她推到墙边,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滑下去,慢腾腾地勾起她的下巴。赤霞微微抬起头,斜着眼看他:“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货,羽翀真个吻了下去。
怕你?不可能。赤霞反而伸长了双臂将他的脖子圈起来,整个人贴上去,从容地用自己的舌头和他过招,蛇的舌头会分叉,一份顶双份。两人厮杀片刻,羽翀箍着她的手臂不停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整个融入怀里,赤霞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半晌也没有说话。羽翀心里稍稍觉得平衡了一些,再大女人的女人也会有小女人的一面,赤霞也并不总是那么刁蛮。
“公主,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羽翀有些气弱,方才战况过于激烈,赤霞不慎伸出的毒牙将他的舌头擦伤了,刚开始觉得有些酸麻,现在已经不大有感觉了。赤霞回过神来,她的下肢已经化为了原型,紧紧地将羽翀缠了起来,这是她族的本能,越是兴奋时,将对方缠得越紧,羽翀不敢伤她,这一身骨头差点没被被绞碎。这看上去已经不大像谈恋爱了,反而像是大型动物捕食现场。
“公主,你这里备有什么解毒丹吗?拿两粒来给我吃。”羽翀靠在椅背上,浑身失去了力气,两眼也越发茫然无神起来。他一个激灵,心道,毒性莫不是进了上丹田?再一运功,只觉得半边身体发麻,腹部剧痛,他痛呼一声,身子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这时赤霞刚找了药过来,她连忙将人扶在手臂上,从药瓶里倒出几粒药丸,与他服水送下。羽翀在打坐运功,凭借一身玄功,勉强将毒性逼出,但也元气大伤,几乎走不动路。赤霞见他吃了这么多苦,便放下身段和他道歉,羽翀也只是勉强应着,心里到底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赤霞让白寻安排一间房间给他休息一晚,羽翀一见到外人,无论如何也要做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来,白寻虽然不明真相,但也没有往别处想。
次日,龙王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九头虫在赤霞的院子里过了一夜。
他连早餐也没用,一溜烟跑去见赤霞,彼此白寻正替赤霞挽了一个灵蛇髻,发髻顶上悬着一块红色翡翠,红处艳如鲜血,翠处鲜艳欲滴,雕琢成如意样式,望之令人目眩神迷。老龙王把赤霞堵在门口,清晨正是赤霞习武的时候,老龙王这时却来了,她问父王,是否有要事商量,老龙王支支吾吾,赤霞顿时了然,让白寻将一干侍女遣走,她关上了房门,压低声音。
“父王果有要事吗?”赤霞一本正经地问道,这般坦荡的态度倒让人挑不出错来,老龙王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偏听偏信了。再三犹豫,他拈了拈胡须,为人父母者,当然该为子女的终身大事负责。“父王听说,你最近和九头虫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