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里有很多的神射手,阿拓自问在这一项上还算过得去,当然和他的刀技是没法比,他习武的时间绝大多数还是留给了刀,射术也只是保持在够用的范围内。不过,这种够用是以鲜卑人的标准来评价的。
而且,阿拓好歹也是个兵家传人,虽然拉不开飞将军用的那种五石宝弓,驾驭三石强弓还是不在话下的。弓刚到手的阿拓用两根手指随意地拉了一下弓弦,紧绷的弦子发出一声如乐器般的嗡鸣声,引得一旁的刘肃民转过头来。
“你手上这是……三石的弓?”
刘肃民到底是武将家长大的,对于各种武器的品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光听弦音就判断出了阿拓手里这把弓的强度。然后刘肃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弓,他曾经以为自己能开二石的弓在整个朝堂上他这个年纪的人里已经是独一份了,谁知道王家随便哪个还不是主家的公子就能开三石的弓。
刘肃民又想到刚刚谢灵运在书之一道上的表现,难道王谢两家真的是世家子弟们不可逾越的高墙吗?
“嗯,再重的就用不来了。”阿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哼,王小公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挺大,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不比谁射的远,而是比谁射的好射的准,丹阳湖离我们这么近,用不着这么大力的弓。”
“知道了,能开始了吗?”阿拓完全没有要领情的样子。
“襄尺的话我是退一尺就够了?”
被拂了好意的刘肃民气得直接挤兑了一句:“你要想让一丈我也没什么意见。”
“行,那我就退一丈吧。”没想到阿拓真的又朝后走了好几步。
“两位站定了吗?”见证人一看这边开始剑拔弩张了赶紧插进来缓和气氛。
“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得了见证人的授意,早就隐在湖里的船只开始出动,操船的人拿一根长长的竹竿不停扫向身边的芦苇荡,一边扫一遍嘴里发出各种类似水鸟的鸣叫。被惊到的水鸟们纷纷从隐身处起飞,一时之间湖面之上各式鸟类成群飞舞,漫天都是可以射击的目标。
此时的刘肃民再顾不上和阿拓的较劲,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张开弓开始瞄准。被惊起的水鸟里以各种野鸭居多,羽毛多以灰色绿头或者淡褐色为主。刘肃民看不上这种一般的猎物,将目标定成了远处的一只苍鹭,他开着弓稍稍用箭头描绘了一下这只苍鹭的飞行轨迹,嘴边微微一笑后松开了弓弦。
而仅仅在刘肃民射出那支箭之后,阿拓的那支箭也在片刻间射出了。
襄尺的技巧不但在于第二人要在开弓时让出一定的距离,更重要的是第二人要比第一人晚开弓,可是这种晚又不能是那种明显慢成了两轮的晚,最佳就是第一人一箭出后须臾之间第二人第二箭出。在根本不知第一人何时射出第一箭的情况下,第二人若顾了瞄准便会顾不上节奏,反之亦然,因此完美的襄尺很少能出现。
“你这一箭跟得这么快,不会是随便瞄准了哪堆野鸭子只求一个中箭就好吧?”刘肃民不相信阿拓能在他出箭后的须臾之间找到一个和他同等质量的猎物。
阿拓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自己射出的那支箭。
刘肃民的那支箭先发,他站得更近,所以它那支箭已经在前面事先跑得很远了。
而阿拓因为站得更远所以箭枝出手时的角度同刘肃民是不一样的,可是在天上飞着飞着,观战的人发现阿拓那支箭追着刘肃民的那支去了,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在这两支箭的飞行轨迹上,目前可以称为猎物的,就是那只飞翔的苍鹭了。
“他们两个,瞄准的是同一只鸟?”到了此时观众里终于有人惊讶地喊出了声。
第74章
“不可能!你明明站得比我远,还比我后发,绝不可能比我先至的。”刘肃民作为在座射术有数的高手当然早就看出来阿拓瞄准的目标和他是一样的。
阿拓依旧没有说什么话,那支箭越飞越远,他的头也越抬越高,此时的阳光已经有点烈了,所以阿拓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阿拓的箭在最后关头越过刘肃民的箭一箭扎进了苍鹭的体内,苍鹭哀鸣一声从空中坠落,此时刚刚到达的刘肃民的那一箭从苍鹭身体的上方与它擦身而过,然后漫无目的地飞远了。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随后热烈地叫起好来,只有刘肃民一人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站在原地发着愣。
“用三石弓的话箭飞得比较快,所以还是有必要的。”
在和刘肃民交换位置时,走过他身边的阿拓此刻才轻声拒绝了那个之前刘肃民那个不怀好意的“建议”。
“第二箭。”见证人示意两人站定位置。
第一箭已经彻底宣告失败的刘肃民为了挽回目前的颓势也选择让了一丈距离。见前方的阿拓张开弓后他也赶紧张开弓等着,刘肃民还是决定瞄准一只少见点的鸟作为目标,宁愿阿拓开弓后等一等乱了节奏也要保证这一箭先射中再说。
“你猜,我会瞄准哪只鸟呢?”
本来在瞄准的阿拓突然放下弓转过身对着刘肃民提问,而在后者一愣的瞬间以面对对方的方向反手在身后拉开了弓瞬间将箭射了出去。
“反向开弓还盲射?”
人群都以为阿拓疯了,刘肃民也是一样,所以他愣愣地看着阿拓以至于完全错过了自己开弓的时机。等到他回神时之前那只被他选成目标的鸟也不知道飞去哪里了,没有时间再找目标的刘肃民只能随便就近找了一只鸭子将自己那箭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