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说要我找个配得上我的女人,从我找到她那一刻起,心里就会都是她了,自然就不会再想你了。”诸葛承直视着阿拓,哪怕最后证明一切都是他的口是心非,但他至少也算发过宏愿了。
“好,那我祝愿你……早日……得偿所愿。”
阿拓抽出腰间那把佩刀,从这串马铃铛的最旁边一束绳结的最根部将它整束削了下来,那个绳结的最末端也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阿拓把它拿在眼前摇了摇,听见了同其他铃铛一样的叮铃铃声响。
“现在我也有这个了,你猜我会不会信那个相思断肠的命?”
“我劝你最好不要,你已经有刘夫人和贺夫人了,再不济去慕容氏的燕国那里再娶一个公主,那都是你们鲜卑族有身份有名望的美人,无论哪一个都足够配得上你的。”
这两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说着言不由衷的祝福,只是诸葛承太过于急着俯身下去检查自己那串马铃铛,看看它有没有被阿拓的刀锋伤到会让它的绳结整个散架。当诸葛承把这串铃铛重新在小魏身上加固了一番后,阿拓已经把他截下来的那一段塞进了衣襟的最里面小心藏好了。
“既然彼此不会再见面,那我们该说些什么来告别?”阿拓死死地着诸葛承的脸,而后者也是一样,他们都想在最后一刻里牢记对方的一切,再把自己的余生用来缅怀。
“就说祝你平安喜乐吧。”诸葛承努力着扯出一个不算完美的笑容。因为他不想在见阿拓的第一面和最后一面都只有哭泣。
“阿承,祝你……平安喜乐。”
“谢谢,也祝你平安喜乐,阿拓。”
然后不再等待阿拓自己转身,诸葛承直接给了小魏一个命令,让它朝着南方一路小跑,等他们双方之间离开足够的距离之后,也等他们终于发现四周静谧、唯剩下他们一人时,这两个人终于各自在自己那一片孤独的天空之下,放声大哭。
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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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拓带着几乎哭肿的双眼回到王庭的时候,那些长老们都不敢来打搅他的心情。
然而自他们打败刘显和窟咄的队伍,又用血祭惩罚了护佛候部和乙弗部之后,这一片草原上应该迎来新的秩序了,一种以阿拓的意志为贯彻的秩序。长老们迫切地希望阿拓给他们一点关于新秩序的结构和方向的暗示,以及他们各自会在新秩序里所承担的角色。
阿拓冷眼从这些来讨封的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即使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不会如这些人心中所愿那样,建立一个纯粹的胡人的国度,也不会矫枉过正地去否认他们在这个新生国家里的重要性。但在那些官职的封赏之前,阿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之所以王庭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图谋不轨,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搞清自己和这个新生的国家的关系。
本国是从代国那里继承了国祚不错,但这不代表本国也要无限制地满足那些代国遗老遗少们的不合要求。所以我认为,为了让他们看清这个新生的国家,也为了让天下人都明白我身为新王的志向,这个国家不能再沿用‘代’作为国号了。”
长老们没想明白,为什么阿拓把那个他们都觉得麻烦的汉人送走后,回来就要折腾这一出。但基于王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而他说的那些明面上的由也确实算合,他们也就不打算再去深究这里面可能的深层原因。
“可汗说得有,我们几个都附议,不过请问可汗,新的国号应该定为什么?”
就如那些长老们一眼看穿的那样,阿拓列举的不过是些明面上的由。但是那又怎样呢?尤其是当他硬生生地从自己的生命里撕扯下灵魂的另一半,并目送对方彻底从他余生中离开后,对于其他的一切阿拓都不是很在乎了。
他们在晋阳城的相遇在阿拓的记忆里清晰一如昨日,而他很想做点什么去纪念这次相遇。
“一个诸葛家的人,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跟一个贤明武德志在天下的人成就一番事业,那个人最好是姓刘;然后跟一个值得尊敬却又不得不打的对手斗上一场,那个人最好是叫魏。”
阿拓一直以为自己是来帮诸葛承实现那句话里的前半段的,所以一直试图在对他证明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多么地君臣相宜。可惜阿拓一直没搞懂那句话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他不姓刘,生来就不姓,以后也不会姓。因此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阿拓就注定了和那前半句无缘。
但好在诸葛承的幸福里还有后半句,而达成那一句的条件又对阿拓过分简单——只要他们各自足够努力和幸运,企及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位置,终有一天他们会在黄河边上斗上一场,而阿拓只需要确保自己领导的那个国家叫魏就可以了。
“我看就叫魏吧。”
“魏国?敢问可汗,取魏字的话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魏这个字,代表着魏然浩大,是神州上国用过的名字,把代国改成魏国就很好。”
272.
与来时不太一样,回去的路比较好认,只要沿着黄河一路向南就是了。走着走着诸葛承开始走进了他们最初在晋阳城外为了帮那群胡商找回货物的时候进过的那座山脉。不过两年时间过去,这里已经是物是人非,诸葛承不过是刚过二十岁的年纪,这会就开始学会怀念从前了。
那时的他和阿拓之间还没有到现在这样灵魂相通的程度,却也通过短短几日的相处就觉得那个旅伴很有趣。所以有好友搭伴之下,眼前这片如今看来普普通通的山林,在过去的他们眼里就显得生机勃勃,哪怕路上随意烤个兔子吃起来都是珍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