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虎牢关的守将的真实身份出问题时,拓跋珪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海东青派出去了,计划既然早就被一个熟悉自己思维模式的人看穿,那自己这些打仗时惯用的手段恐怕也早就被诸葛承利用着做出了一整套反制方案了。
拓跋珪一时之间无法确定自己到底陷得有多深,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暂且终止计划,通知那些进了山洞的人先退出来再说。然而他们在这里拖了这么久,连叙旧带解释加上告别,什么都做完了后那只海东青却还没有完成任务。
“看来,你果然是知道剩下的那些人是在哪里的。”被点穿后拓跋珪也就干脆地放弃了心中最后那点侥幸,现在主动权交到了诸葛承手里,换拓跋珪开始猜测诸葛承针对他的计划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能说说嗣儿他是怎么不小心泄露了这条路线的吗?”
“什么,不可能?儿臣绝没有泄露过这条路线!”
拓跋嗣的反应异常激烈,虽然他的卧底生涯已经被证明是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了,但那是属于父辈们的隐瞒而造成的信息差,可以说是非战之罪。在拓跋嗣的内心里,他这两年还是对得起自己身上天生被赋予的责任的,哪怕他在毛小豆的面前真的十恶不赦,对于自己的国家和民族,他至少做到了绝对地忠诚。
“嗣儿的确没有泄露这条线路,但正因为你什么都没有泄露,所以反而暴露了。”
诸葛承并没有让拓跋嗣疑惑太久,他开始仔细讲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有那么点借这件事教导拓跋嗣和毛小豆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的感觉。
“最初是在你们两个人因为卫王的追杀而昏迷那会,我接手的时候看到小豆子的身上沾着根我从没见过的草。要知道我在司州呆了二十多年,司州山里会有点什么我早就已经看遍了,而那根看起来依旧很新鲜的草我居然会从没见过,那就很让人好奇了。”
拓跋嗣从没想过人会因为一根草而暴露,所以一脸迷茫地楞在那里,而拓跋珪大概是想起了一些诸葛承以前从无关紧要的事情里抽丝剥茧直指问题核心的事迹,于是浅浅一笑后就显得一脸释怀。
“在那之后,我先处好了你们俩的伤势,而后就让小魏跑了一趟,它顺着你们留下的气味逆着嗣儿找到的那条路线一路走到了黄河边。本来这算是兵家寻路术的又一次即兴发挥,我猜你那次也是误打误撞,本意只是想救小豆子而已,直到我打发你们去洛阳老宅看那些行军图。”
“那一次,你更正了所有司州已知的、各种大的小的、显眼的或者隐秘的行军路线,却唯独选择隐瞒了这条可以从黄河岸边一路穿山到达虎牢关后方的重要路线。”
诸葛承少有的露出了那种你这个“傻孩子”的眼神看着拓跋嗣。
“嗣儿,你在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就等同于什么都说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们真正想要的进攻路线是在哪里了。”
拓跋嗣皱着眉头闭上双眼,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那短短几年的“兵者诡道”在几十年的“诸葛神算”面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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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派去的海东青是被你的机关鸟截杀了是吗?”
拓跋珪可惜地看一下他们正在说的那条路线的方向,那只海东青陪了他很多年了,可以说有些在他后宫里的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比不过这只海东青的。
“那倒没有,你知道我讨厌那些不必要的打打杀杀的。”
诸葛承伸手指了指城墙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刚刚被他放下去的那只小蜘蛛不知何时已经用比它身体还大的石块垒起了一个石堆。
“这只蜘蛛是个缩小的模型,它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两件,挖山和填山。它和其它所有的机关比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攻击力和智慧,但胜在它的魂契要占用的魂力很少。所以在那条路线上的各个山洞里,大约一共埋伏了上千只大小大概八尺高的这种蜘蛛。”
“在确认了你的人全部进入山内后,它们已经把进山口和出山口全部封上了,所以此刻你的海东青大概还在山外面急着找进去的路吧。”
闻言的拓跋珪身边杀气一阵涌动,拓跋嗣看了一眼后也放开了对自身杀气的控制,同源的力量汇入之后那股杀气瞬间在虎牢关下弥漫,而毛小豆看了下面一眼后望向了自己的父亲寻求对策。
“放弃吧,哪怕加上嗣儿的那一份你也赶不上了。
先不提那两处入口和出口都离这里很远,这边是中原腹地,那些有足够力量的猛兽在附近的山岭里剩下的本来就不多,你就算能招来几只熊或者老虎,也赶不上指挥它们去那两处将巨石推开让里面的人跑出来。”
“那么现在,你应该明白你的十几万大军已经在我手里了,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在诸葛承说话的同时,那只在花弧面前的蜘蛛抬起两只木质前爪,学着人的模样交叉到了胸口朝着对方行了个礼表示它已经认出了对方。
“真是作孽,恩公,我想着跟着可汗打仗总是不会输的,却没想过可汗的敌人是您。”
那只木蜘蛛虽然不能说话,却能实时地将花弧的话传递到诸葛承脑海里,在对方认出自己后,诸葛承特地在那只蜘蛛的反馈上留了个心。
“对了,我刚刚才听说的是,当年我们救下的那位牧民,他也在你派进山中的那支队伍里。”
“那还真是巧。”拓跋珪嘴上这么说着,情绪却并没有什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