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您算算啊,每日晨起练功,除了例行的那几套练气的步骤外,首要的就是和亚父的机关兽对练增强实战经验。”拓跋嗣边说边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点心,刘皇后和拓跋珪都不是那么嘴馋的人,拓跋嗣这一点,倒像是随了他的亚父诸葛承。
“但是我人去了齐王府,亚父的机关兽不能去啊。
您也知道父皇他多宝贝亚父的机关兽,哪怕和我对练的不是带魂契的那种,父皇都不许它们出了他的眼皮底下,生怕它们有个丢失损伤又伤到亚父的神魂。于是一样的练功时辰,一样的练功地点,但我起床的地却远了一刻多钟,加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进宫手续,现在我得提前半个时辰起床了。”
“嗯……那倒是有点麻烦。”当娘的总是心疼自家孩子,一听说拓跋嗣少睡了半个时辰,刘皇后也不免一脸担忧。
“这还不止呢。”拓跋嗣抱怨归抱怨,倒是不影响他的心情。
“德衍这两日去参与编纂法条了,原来找他是去丞相府,还算和回齐王府顺路。现在他都留宿学府那里,那就是皇宫西边了,我得先绕去那,完了德衍还不准我也留宿那边,于是到了晚上我就只好再绕回齐王府,您说这有多麻烦。”
“哦,我当你是在抱怨什么呢,原来其实是嫌去找小豆子比原来麻烦了?”听出拓跋嗣言下之意的皇后刚刚脸上的担忧之情一扫而空,连语气也跟着调侃起来。
在刘皇后还是刘夫人的时候,她同拓跋珪和诸葛承三个人就一直很有默契。
在对外的事情上,拓跋珪和诸葛承一向料得漂漂亮亮的,一路从草原上一个小国家开始开疆扩土直到平定天下。
而在对内的事上从来都是刘皇后一人负责,没了母家的她也没什么多余的政治野心,只一心帮那两个人一起维持后宫代表的各势力间的稳定和谐。当然那两位也给予了她全权的信任,只要她汇报的后宫里的问题,那两位都点头由她自己处。
刘皇后本人从不追求皇帝的感情这种她从小就没得到过的东西,于是日子过得太平又舒心。而拓跋嗣从小被两位父亲一位母亲一起教育着长大,因为那三位之间关系融洽,所以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毛小豆成为诸葛承的养子是他五岁那年的事,那年拓跋珪和诸葛承南征,留守后方的诸葛承发现对面有埋伏,但苦于他的机关兽全在对敌的紧要关头,没人能替他传递讯息。这个时候一个过来拾荒的孩子自告奋勇接了这个活,他仗着自己是个孩子没人会把他当回事,成功穿过埋伏包围圈把消息递了进去,救了好几万大军的性命。
这么机灵又忠义的孩子当即就让诸葛承动了收养的念头,在问明白毛小豆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可以投靠后,这个五岁前还在到处流浪的小孩一跃成了丞相府的公子。
自那时候起,拓跋嗣终于找到了同龄人里能和他平等对抗和交流的存在。同拓跋嗣一样,毛小豆从小也是个天才,被诸葛承带着启蒙后小小年纪成了法家弟子。而在前年他和拓跋珪一起的一次出门游历里,俩人也一同被鬼谷选为有缘人入了鬼谷的正道。
这俩小的就这么一路在三位大人的看护下长大,毛小豆除了叫诸葛承爹外,对拓跋珪和刘皇后也是父皇母后的这么叫。所以等拓跋嗣这会长大了终于在感情上开了窍,然后一头扎向毛小豆那边时,三个大人也是丝毫没有意外。
“天都已经黑了,甚至还在下雪!我也是好心去帮他校对文稿才会弄这么晚的,德衍他居然不留我,还让我赶紧回府,慢走不送。”
拓跋嗣这一段充满怨气的发言直接把刘皇后逗笑了,他也是一点不给亲生儿子留面子。
“人家小豆子这是律人者先律己,学府那里人多嘴杂,你们俩在外面还是注意点的好。都是在同龄人里要立威的时候,外面那些小孩子还多半都在死读书的年纪,自命清高的他们眼里是容不下一点沙尘的。虽然你们两个自问君子坦荡,但外人不知道啊。”
“为了避免那些有才的愣头青,只顾着作为表象的那些圣人礼法,有点闲言碎语就要么弹劾要么挂冠的,你们现在的确还是暂时先少做点这种落人口实的事情为好。”
2.
“可是,我找德衍,真的是为了在编纂的《魏律》,这明明是正事啊。”
“母后也明白啊,所以没让你不去,而是要让你照着小豆子的话做。这样你还想准时回府的话,要么是小豆子辛苦点,你提早走,剩下的让他一人干完;要么你自己辛苦点,干完后晚点回你自己的府里去睡。反正两者都行,端看你要不要心疼小豆子了。”
“这又是为什么,我们俩明明问心无愧,却还要去迁就那些迂腐世人?若那些读死书的不懂我和德衍共同的志向抱负,将来不愿意为我们所用,那他们就自己干脆回家种田好了,我大魏也不是离了他们就要废了。”
“是不会废,可是那些原本他们有能力也有资格去做的那些事情,就要落到你和小豆子头上了。你们俩就算比一般人能耐,但到底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这样的话结果还是一样,要么累死你自个儿,要么就累死小豆子。”
“或者,你不要启用这些还有风骨的读死书的人,也可以挑一些个曲意逢迎,媚上又欺下的人做臣子。但那样的话,以后你和小豆子俩人本着想和信念做出来的政策,其中还有多少能传达下去直至民间,那恐怕就很值得商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