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接索菲亚公主。”
“这个徽章我第一次见,的确是真的,不过我没见过你,”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男人把右手放在大衣内的腰旁,仔仔细细地看了徽章又看向酷拉皮卡:“而且宴会还没结束吧。”
“以后就认识我了。现在让我进去!”就在酷拉皮卡要放出了念的时候,男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
他把车停在宫殿正门,把徽章别在胸前,从正门走入。碧落克宫的地图在脑海里,救护车要绕到宫殿西北面开上宴会厅所在的二楼,他从楼梯上去更快。酷拉皮卡跑了起来,在二楼看到仆人将宾客引向通往高层的楼梯。
“好恐怖。”他听到有人在和同伴说,声音有些熟悉,一看是珍妮·沃森。他穿过人群,拉住了珍妮的肩膀,又松手。
“你是……酷拉皮卡?”珍妮不太确定地说。
“发生什么了?索菲亚呢?”珍妮几乎在抽泣,摇了摇头,“好恐怖,我站在前面,漆黑的,他们就浑身是血……”
“吊灯掉下来了。”珍妮的妹妹安妮比她姐姐冷静一些。“她和她的舞伴——”
酷拉皮卡没等她说完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十步外的宴会厅,他并不累,额头却有汗水留下,濡湿了刘海。背后出了冷汗。吹过大地的风啊,愿你守护苏菲的身体,他久违地感到锁链的沉重。似乎汇聚了全部太阳光芒的宴会厅唯有一处是稍许黯淡的,医护人员刚上车一个担架,现在正在合力把第二个人搬上去,她穿着雪白的长裙,躺上担架时有些吊灯的碎片掉到地上,酷拉皮卡抬起脚步跑了过去,几秒漫长地像是一个世纪,在几步之外他就看清了她闭着的双眼,毫无血色的脸庞,嘴唇失色,被鲜红色包裹的身体。这不可能!他似乎在这一瞬失语了,女孩的一只手垂在担架外,随着担架的移动晃动,酷拉皮卡觉得眼睛生疼,紧跟着医护人员坐上车。有人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输液管插入,心电监测仪发出了声响,还有气息。
“走开!”医生对酷拉皮卡说,利落地拿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苏菲的衣服,没有触碰到大的碎片。“这个麻烦了。”几个医生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插入苏菲胸前的大碎片,“先清理小的。”
酷拉皮卡他木然地抬起了右手,在医生用镊子夹去小的碎片的同时用拇指的锁链一点点治愈伤口,每看向一个伤处,听到碎片落在盘子中的声音他都觉得无比心痛。没入胸口的只有等先把玻璃取出来后才行。有一块手掌大小的有一半都进入到左边胸口。没有伤到心脏,还有呼吸,此时此刻他无法想象更好的结果,有关她的记忆都成了安慰,全力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到医院前夹出的碎片足有半盘,所以她身上都是血吗?酷拉皮卡坐在苏菲被推入的手术室的门口,双手紧握。双眼潭水般寂静。无数想法在脑中闪过,事故的原因,玛利亚遭遇的车祸,血腥七月,利昂资金的来源……所有这一些,他的经验告诉他,有一条线把所有这一些串在一起。苏菲面对的是比她想象中更庞大的东西,不仅是几个,他听见脚步声,沉默地向通道看去。苏菲的姨妈——安娜·菲利普斯塔尔·路易斯·拿珀尔快步走来,
“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会这样?”她用手撑住额头,在椅子上跌坐下去。
“在抢救,她会活下来。”酷拉皮卡站起身,俯瞰着安娜,“其他人呢?”他问,“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
安娜用手捂着脸,“他们都在爸爸那里,这一切都太可怕了。”她哭哭啼啼地看向酷拉皮卡,“谢谢你,”她说着激动地抓住了酷拉皮卡的手臂,“谢谢你。”她边说边感叹般地摇头。酷拉皮卡没说什么,拿出了电话,走到更远些的地方打给巴里。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他又打到星屋,克莱尔接的电话,问了他是否要她赶到医院去。是,巴里知道索菲亚公主的事情了,克莱尔告诉酷拉皮卡,但他什么都没说,和搬着一堆器材的七八人在十分钟前上楼了,他们没说要做什么,巴里也没说,只让厨房去做一些可以食用的流食。
好像全是巧合,好像全是安排。安娜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威廉在另一个急救室,心脏病发。没人再来。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主刀医生说她应该会在几天内醒来,他用于模糊,“几天之内,不会很久”。没有伤到大脑,没有伤到心脏,失血过多,及时救治,奇妙的愈合的伤口(他成为不可思议,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让她安静地休息吧,不过可以适当和她说说话,”医生说,“即使她闭着眼睛也能听见。”他转身,听见医生叹了口气。
于是酷拉皮卡处理好了全部手续,不发出任何响动坐在苏菲的床边。刚过零点,静得可怕的房间只点了一盏微弱的黄灯,足以让他看清苏菲。他想听苏菲说话,随便说下什么,说讨厌他也行,说些什么呢。酷拉皮卡闭上眼睛又睁开。
“……苏菲,我认识你不久,不到一个月,连半个月都没到,但是我和你在一起所经历的快乐是我从未有过的。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失去亲人后是复仇,只为了一个目标去做所有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怎能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让他和你一起去旅行。说走就走……我答应过保护你,今后我会寸步不离,你觉得我再烦我都不会走。”酷拉皮卡站起,抚过苏菲的头发,又触碰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嘴唇,他在拇指在苏菲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低头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