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嗓子一出来,周遭人都惊住了。
“哥哥?!喊谁呢?”
司空敬想了想,“你在叫我?”
整个大梁,会喊自己哥哥的,也就只有他那弟弟司空弥了。
可是眼前这人脸圆腰粗,肥肉横生,是他的弟弟?
司空敬疑惑了,“你是小弥?”
可怜司空弥,和司空敬多年未见不说,眼下喊了一声哥,结果还得想法子自证身份。
他抽泣了几声,“哥哥,是爹让我来报信的……”
可是一抬眼,司空敬还是满脸的疑惑不解,于是他出离愤怒了,“司空敬!幼时我的罚抄都是你替我抄的,还不记得吗?!”
这话说出来,简直太耻辱了。
他从小被欺负到大,人人说他不如司空敬,可偏偏司空敬对他又算不错,更是气人。
司空敬听了这个,表情这才变了变,“真是小弥。”他抬手替他松绑,“抱歉,哥哥许久没见你了,都忘了你的模样。”
司空弥也老大不小了,可是在哥哥面前还是成了个小孩,他吸吸鼻子,道:“爹在朝堂上混得不错,所以我这日子越过越好,也就越吃越肥了……”
司空敬笑了一声,使劲把人拉了起来,“行了,你说爹让你来报信,报什么信?”
“爹被带进宫了,进宫之前让我来找你。他知道你们马上要攻进皇宫了,怕你们鲁莽,想告诉你们,眼下皇宫的御林军只有八百人,不过全是武艺高强的高手,让你们不要强攻。不过爹和守城门的将军私交极深,希望你们能乔装成那些御林军,混入其中,如此才能顺利进皇宫,一击灭了秋云山。”
话说完了,司空弥看着自家大哥的脸色,发觉大哥好像不是很信他,于是又沮丧了,“哥哥,你不信我?”
司空敬笑了笑,“嗯,不信。”
司空弥,“……”
他那爹,眼下抱秋云山的大腿可是抱得紧,和自己根本不算一路人,司空弥也跟着他混,怕是这话不太可信。
“哥哥,我冒死前来送信,你还不信?”司空弥看上去像是有些崩溃,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年大哥和父亲身处不同阵营,这样的怀疑也是正常的。
他只好又道:“爹这些年一直在偷偷打探你的消息,之前以为你死在北境了,急得病了大半年都没好。后来知道你跟陛下还活着,这才起了心,要帮你们,冒着被秋云山一剑捅死的风险,打探来了这些消息……”
“确定不是看着秋云山快要覆灭,所以才临阵倒戈?”司空敬淡淡笑了笑。
司空弥瞪他,“哥!”
“罢了。”司空敬看向白醒时,“有劳白将军将我弟弟带去老爷面前,信或不信,我说了没用。”
司空弥还要说什么,白醒时一伸手,吓得他立马闭了嘴。
白醒时,“司空公子,这边走吧。”
之后司空弥是如何向秋水山说明情况的,司空敬并不在场,故而也不了解。他只是和白醒时在帐外不远处等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白醒时,“司空先生,你这弟弟日子倒是过得富足,你跟着老爷如此出生入死,后悔过么?”
“你这不废话么?”司空敬叹息一声,“让我吃成他那猪样,让我不去江南,我如何才能遇见我的清儿?”
白醒时:“……哦。”
白醒时,“你和你爹闹掰了?”
“倒也不算闹。”司空敬想起以前来,有些叹惋,“我中了状元之后,入了庙堂,这才发现大梁积病许久。当初的陛下拉拢我爹不成,转头来找我,好一番劝动,我倒也信了他,这才和我爹成了不同阵营的人。之后事情闹大了,秋水山不让我爹容我,我便自己滚出了家门,再没回去过。如此想来……其实也没闹过?立场不同,选择不同罢了。”
白醒时点点头,“原来如此。”他又低下了头,“我记不起爹娘了,有记忆时就是定安候在照顾我,他于我而言,就是父亲一般的人物,所以我信他,忠于他,愿意一辈子都为了他的意志活着。”
司空敬在他肩上按了一下,“非说有血缘才是爹,反倒古板了。你与定安候,才是真正的父子。至于我和我爹?若是这回他没骗我,或许还有一线做父子的希望吧。”
说到这个,白醒时又正经起来,“我觉得你弟弟的话不可信。秋云山那样的人,怎么会容许有人放出这样的消息来?而且,八百高手又如何,我们也是齐整训练过的将士,一万人莫非打八百不过?混入御林军,怕是倒想趁机灭了我们的主力。”
“确实。”司空敬又看了眼秋水山的营帐,啧了一声,“这二人到底有什么话,说这么久?”
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看见司空弥从帐子里出来,后面还跟着走路一瘸一拐的秋水山。
秋水山朝他们看了一眼,司空敬和白醒时赶快过去了,听见他吩咐道:“拨出一千精兵来,今晚随我乔装进宫。”
司空敬有些惊讶,看了司空弥一眼,对方脸上神情明显一松。
司空弥对上他的打量,急道:“哥哥,别看我了,赶紧行动吧……我怕,爹要出事了。”
这话不假,要是这消息是真的,那秋云山怕是在发现司空弥溜出城的时候,就要杀了他那爹了。
司空敬决定冒一回险,毕竟让一万将士去和八百高手硬碰硬,死伤也是难以数计,能智取的时候,还是不要牺牲太多。
“我们马上安排。”司空敬对秋水山做了个礼,领着白醒时下去部署了。
入了夜,秋水山和司空敬领着人,很快摸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将领早早地就在等着他们,见了秋水山之后,眼眶竟然一热,立马跪下了,“陛下……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