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秋水山能看不穿他吗,“让朕派你去江南当说客?”
司空敬满意地拍了下掌,欣慰不已,“陛下真是越发聪慧了!”
秋水山想抬脚踹他。
看这事说定了,司空敬又汇报了一下眼下军队的情况,“约有百人想要回江南,臣的建议是,让他们同臣一道回去,还可以见见平阳侯,替陛下说几句话。”
秋水山点了点头,“嗯,朕允了。你何日启程?”
司空敬笑眯了眼,“自然是明日便启程。”
秋水山,“……呵。”
不过还好,白醒时不肯走,说要陪着他重建大梁、增收兵力,算是让秋水山心里舒坦了一些。
户部尚书过世之后,司空敬厚葬了他,也重新搬回了司空府里。
眼下家中只剩他和司空弥两人,听说他要下江南了,司空弥也立马卷好了包袱,站在了他的马车跟前,“哥哥,带我同去吧!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司空敬盯着自己圆滚滚的弟弟,又抬眼看了看府里下人身上穿着的缟素,怕他触景生悲,还是点头了,“行了,上来吧。”
得了应答,司空弥喜上眉梢,跟府里管家叮嘱了几句,让他们看好家,自己飞快钻进了司空敬的马车中,紧紧地黏在了哥哥身边。
他终究是没能长成和哥哥一样的人。
不过目前来看,从前是他较劲了,哥哥强大,他在一旁依靠着,又有何不可呢?
这么想着,司空弥吃光了马车上备着的糕点,咂咂嘴,又准备对司空敬手边放着的那盒点心下手时,被他的好哥哥打了下手。
司空弥咂咂嘴,“哥哥,这个再不吃,要坏了。”
“我给别人带的。”司空敬看着手边那盒蟹粉酥,这是只有皇宫里御厨才会做的,自然舍不得给司空弥糟蹋了,“坏了也不给你。”
司空弥念书不如何,在人情世故方面却是顶尖的。
他眼珠转了转,看见司空敬的神情就辩了个七八分,贼兮兮地凑上前去,“哥哥,你是不是给我找了个嫂子啊?”
“嫂子?”司空敬听见这个称呼,觉得好笑,又觉得有意思,道貌岸然地点了点头,“唔,对,嫂子。”
“真的啊?”司空弥笑开了,“爹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欢喜的。”
司空敬睨了他一眼,“日后有机会,我会带他去见爹的。”
提到亡故的户部尚书,马车内气氛低迷了一会儿。
司空弥甩了甩脑袋,又问道:“那,嫂子眼下多大?哥哥你可老大不小了,嫂嫂不会也年纪很大吧?”
“二十有一。”司空敬清楚的很,笑了笑,又道:“漂亮得很。”
司空弥掐指一算,立马咋舌,“哥哥,你可比嫂嫂整整大了一轮啊。”
他感慨完,又道:“莫非江南女子不在意这些么?哥哥你是不知道,都京的小姐们,个个挑剔的很……这番去江南,我要是也能给你领回个弟妹就好了。”
司空敬瞥他一眼,但笑不语,不愿戳破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起来,司空弥眼下也二十有五了,寻常人家孩子早就满屋子跑了,他却将自己养得浑身横肉,哪家姑娘愿意遭这个罪呢?
他摇了摇头,还是把司空弥从脑子里清了出去,又转而想起了画一般飘逸俊秀的随清来。
眼下,都京已定,春风怕要吹到江南岸了吧?
好日子,当是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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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获了大捷,可这个大捷却让他心里不太是滋味。
敌军的大将跑的跑,死的死,那太子秋饶霜也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早就溜之大吉了。
等他们攻过去,敌军营地里全是些散兵,没了领头羊,很快就全都降了。
程青云提议先将俘虏都安置在庆余,愿意归顺者编入江南总军,不愿者日后便交给大梁帝处置。
平阳侯自然没有异议。事实上,他的血魔症越来越难以压制了,如今不必见血,光是闻到一些血腥味儿都能让他狂躁好一阵子。
军队里暂且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正值过年,索性程青云就让青云帮的众人和军队的人们一起在营地里过了个年。
要采办的年货全都是去庆余城里置办的,营地里难得热闹了一阵子,平平安安地过了元宵。
“你这病症越发严重了。”
程青云进了营帐后先叹了口气,把平阳侯从床上扶了起来,往他手里放了颗药,“这是我用新找的方子做的,你吃吃看。”
平阳侯瞥了他一眼,两颗眼珠子红得要滴血,乍的被谁看了,怕是要吓昏过去。
“我如今,”他吞了那颗药,又借着程青云的手喝了口水,问道:“是个什么模样?”
“嗯……”程青云斟酌了一下措辞,“侯爷,你这面容本就不如何,俩红眼珠其实也影响不了你的尊容。”
平阳侯低低笑了一声,“欠打是不是?”
“躺下吧你。”程青云无奈地看着他,“不是说想见随师吗,还不快些好起来,她怕是要被她那个师父彻底拐跑了。”
提起随师,平阳侯脸上浮起了一丝平和的笑意来。
“这个年,她当是过得开心了。”平阳侯又道:“你说,我若是用江南去换当年的真相,为定安正名,让随家园回到都京,如何?”
“主意不错。”程青云点点头,但也道:“不过呢,随师要不要这些,你是不是得问问她的意思?”
平阳侯点了几下脑袋,“是,是该问……”
他合上了眼,“我再躺两日罢。你出去安排一下,两日后,咱们便回佘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