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变化有些大,想来你也认不出来了。”司空弥大度地笑了起来,“随宴,咱们再认识一回吧——我是司空弥,听说你还未嫁,是特意来见你的!”
随宴险些被一口气给呛着,“司空弥?!”
从前那个瘦竹竿,司空弥?!
这么多年来,这得是吃了多少啊……
她颇有些汗颜,听了那句“未嫁”,也知道这人打什么主意了。
随宴悄悄将随子堂往前推了推,道:“是你呀,我想起来了……诶,天也暗了,随子堂,带这个哥哥去饭厅吧,我回房去换身衣裳再来。”
说完,她也不管司空弥还有没有话要说,当即转身飞快跑了。
司空弥的笑顷刻间便消失了,“她……你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随子堂想了想,老实道:“我觉得,是的。”
“为什么?”司空弥失望极了,“莫非,她是对胖人有歧视?”
“这倒不是。”随子堂换了个表达,“我姐姐不是那种人,但你确实没有可能。”
被拒绝地如此直白,司空弥都反应不过来了,“我到底哪里不好呢?”
这么多年来,随宴喜不喜欢一个人,随子堂是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就方才那一眼,那跑走的速度,定然是没那个意思的。
随子堂叹了口气,抱歉道:“我姐大概也不会告诉你原因的,这感情嘛,图个对眼,我姐就是没看上你,还是别纠结了罢。”
他伸长了手臂,圈住了司空弥的肩,热络道:“走吧哥哥,吃饭去。”
“我……”司空弥还眼巴巴地看着北屋方向,他没想到随宴回来后自己会遭此对待,心下生出些难过来,思前想后,决定了。
“我晚上能多吃些么?”司空弥语气可怜欠儿的,“心情不大好。”
随子堂沉重地点了点头,“自然可以的。”
司空弥耷拉下了头,“多谢。”
刚从随师手里逃出来,随宴现在听见但凡一丁点与“喜欢”挨边的东西,都会浑身难受。
她换了身衣服,停在屋子里挨饿,想着等司空弥吃得差不多了,自己再过去。
发呆的时候,随宴便盯着自己对面那张空荡荡的床,床帐被夜风吹得轻轻飘扬起来,像极了在哭诉孤独似的。
她拿出了那把木剑来,细细摩挲着,心绪纷杂。
“大姐。”
门外传来随河的声音,随宴赶紧应了一声,喊她进来。
随河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手里端着饭菜和一碗汤,进门后将这些都放在了桌上,“我看你没去用饭,刚刚不还说饿呢?”
随宴起了身,把木剑放在了床上,先去吃饭了,叹气道:“别提了。”
她饿得浑身手脚发软,吃了半碗干饭才觉得有了点力气,抬头道:“小河,你吃完了么?”
随河点了点头,“不太饿,吃了些就过来了。”
随宴便也点了头,“那便好。”
等到随宴吃得差不多了,开始喝汤的时候,随河抿了抿唇,又开口了,“大姐,你和小师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随宴摇了摇头,咕咚咕咚灌着汤,嘴角都留了油渍。
随河眼都不眨地盯着随宴,其实她也就随便挑个话头罢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便自然地换了话题,“那惜阎罗和顾八荒也许久没回来了,他们离开江南了么?”
随宴这回摆了摆手,继续喝着汤,表示自己不清楚。
随河“哦”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我还记得,当初惜阎罗说喜欢大姐你来着呢。”
“咳咳……”随宴被最后一口汤给呛着了,咳了几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胡说什么呢,什么喜不喜欢的……”
随河从袖中摸出块帕子来,递给了随宴,细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色,发现从前随宴会有的抗拒之情像是淡了许多。
虽然不知这是为何,但对随河来说,是个好兆头。
随河便纠缠道:“我也不是小孩儿了,这些感情的事,大姐可以同我说说的。”
她都二十几了,肯定能聊这些了。
可随宴就是开不了口,女人和女人之间,她就是无法接受。
仔细擦干净了唇角,随宴不经意蹭到了自己的嘴唇,有些触感顷刻间冒了出来,她耳朵里竟也回荡起了自己先前的几声轻吟。
“咳。”随宴微微别开了脸,躲开了烛光,直接问道:“小河,有话便直说,别对我拐弯抹角。”
随河就知道自己逃不开随宴的眼睛,可是她怕,自己要说出来了,随宴会被气死过去。
更何况,眼下她还未对随海挑明心思呢,这回也只是来探探随宴的口风罢了。
随河道:“我没有什么话……只是,大姐,清儿和司空敬的事,还有你从前同惜阎罗的事,让我在想,想……”
随宴打断她,“想什么?”
“想,”随河垂下了眼,“若我往后对一个女子生了情意,大姐是否能接受?”
随宴一惊,一把拉住了随河的手,“哪家女子?”
“没有……”随河赶紧否定,“只是一个假说,又不是真的。”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自己的指尖。
随河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都是白长了,面对大姐的时候,还是个害怕犯错害怕训斥的孩子。
随宴皱了皱眉,显然没信随河的鬼话,“谋事先谋人,你怕是心里已经有人吧?”
“我……”随河磕巴几下,最后索性头一伸,眼一闭,承认了,“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是个女人。”
她最后还道:“大姐就算反对,我这心思也收不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我每日都在琢磨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