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候的贾元宝连忙跪到了地上:“陛下息怒。”
“吵吵吵,你们除了吵还能干什么?”泰和帝扶额怒道,“每回过来都在吵,朕被你们吵的头都要炸了!”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涨红起来,从衣领下方一直红到额头。
“朕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要听你们吵架!”
“陛下,您息怒啊陛下。”贾元宝看着泰和帝的情态,吓得浑身发抖,“保重龙体啊陛下!”
……
灵巧敏捷的身影翻越过重檐层宇,从窗户翻进漆黑的房中。
脚尖点地,如猫儿降落。
“怎么从窗户进来?”木良漪问。
“门走多了,想找个新鲜。”青儿甩着胳膊走过来。
木良漪心中好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今晚有什么消息?”
“两个。”青儿言简意赅道,“去跟北真交涉的使臣传来消息,说北真索要棺椁费,五十万两。还有,他们不要公主和亲,要萧将军。”
木良漪猛地抬头:“你再说一遍。”
“五十万两棺椁费。”青儿重复道,“还要萧将军萧三娘子嫁去北真。”
默了片刻,木良漪才开口,道:“第二个呢?”
“官家今天晕过去了。”青儿传递情报总是言简意赅,“被气的。”
青儿利落地换了衣服,重新回到木良漪身边,蹲下,趴在她膝上,问道:“姑娘,萧将军真要嫁去北真吗?”
“不会。”木良漪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官家要把她困在京中,而不是身为男儿身的他的两个哥哥吗?”
青儿想了想,没想出来,遂摇摇头。
“为什么呀?”
“因为她厉害。”
“厉害?”
“是。”木良漪道,“定南王妃早亡,萧燚自幼跟随定南王在军中长大。十三岁,她领着定南王派去保护她的亲兵,打了第一场胜仗。”
“她十五岁那年,北真攻破梁京后南下,定南王和世子分别被拖在襄、范二城,分身乏术。北真又分出第三路兵马欲从两城中间地带横渡涵江。是她率领兵马从襄城东南的崖山绕到对岸,从后方切断北真兵马跟大本营的联系,赶着第三路兵马过了涵江,然后跟早已在对岸埋伏好的萧二公子两面夹击,全歼北真三千五百精锐。”
“自那之后,女少帅的名号,便先在萧家军内部叫开了,此后才传入民间。”
“官家是定南王的义子,自幼跟萧家三兄妹一起长大,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萧家的情况。登基之后他忌惮萧家,要扣一个人在永安做人质,按理说该挑一个男儿郎,可他却选了萧燚。”
木良漪猜测,除了与行军打仗之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以及定南王父子三人的疼爱之外,泰和帝选中萧燚,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担心萧燚就像翱翔天际的猎鹰,长成之后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相较于萧家父子三人,坐在皇位上的他,更怕萧燚。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呢?更何况是送去北真。
第10章 御宴
龙榻旁,木贵妃跪在地上,握着刚刚转醒的泰和帝的手,眼眶红红的:“陛下,您吓坏臣妾了。”
赵皇后坐在榻边椅上,虽面露担忧之色,但仪容始终端庄自持。
“陛下,可要唤太医再上前诊脉?”
“不必了。”
泰和帝要从床上起身,赵皇后和木贵妃一同起身搀扶。
泰和帝却抬手阻止二人,自行坐了起来,动作流畅,举止有力,看上去中气十足的模样,跟昨夜简直判若两人。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你们也不必多忧心。”他宽慰完赵皇后和木贵妃,又问贾元宝,“他们人呢?”
贾元宝知是问的昨日一起议事的众人,忙上前道:“回陛下,众位大人皆在殿外候着。”
昨日泰和帝跟众臣在垂拱殿议事,说到激动之处居然晕了过去,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泰和帝虽然文弱,可是身体向来还算康健,当众晕倒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
泰和帝一夜睡睡醒醒,这些人就在殿外侯了一夜。幸而今日没有早朝。
不多时,赵皇后和木贵妃先后从垂拱殿中走出,贾元宝唤众朝臣入内。又过了一会儿,尚食局的宫人捧着各色膳食鱼贯而入。
泰和帝与群臣边吃边聊。
经过昨日一事,分别以海山青和木嵩为首的两派人也不敢在御前吵了,不过态度却仍旧强硬,谈了大半日,谁也没能说服谁。
午膳后,泰和帝道乏了,让众人各自散去。
送人出去时,贾元宝走在木嵩身边,趁着其他人不留意,悄悄对他耳语了几句。
于是众人出了宫,各自上了回家的车马之后,木嵩乘着马车围着皇城绕了半圈,再次进了宫,回到了垂拱殿。
彼时泰和帝刚刚服用过丸药,褪靴敞怀,躺在龙榻上小憩。贾元宝一人在旁侍候,见木嵩进来冲他挤眼儿,示意他稍等片刻。
木嵩便在外间的圈椅上坐下,约莫过了一刻多钟,里头传来动静,泰和帝唤木嵩进去。
“木相公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元宝叫醒朕?”
“陛下日理万机,好容易歇一歇,微臣自不能打搅。”
泰和帝接过贾元宝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放到榻几上,转头看木嵩还站着:“怎么没人给木相公搬椅子?”
“是奴才疏忽,奴才该死。”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去搬。”贾元宝骂着小内侍,后者忙将木嵩在外间坐的椅子搬进来,让他在泰和帝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