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朋友。”
“哎你等等。”萧焱拦在她面前,“见什么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在京中交上朋友了?是男是女,哪家的?”
“与你无关。”
萧燚欲走,却再次被拦住。
她察觉到萧焱的反常。
“为什么拦着我?”
“我……不为什么……”迎着萧燚的眼神,萧焱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先是躲避萧燚的直视,然后很快,眼眶红了起来。
他更加不敢跟萧燚对视了:“爹让我看着你,怕你出去惹祸,叫你待在家里哪都别去。”
“那你哭什么?”
“……谁哭了?我没哭。”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在萧燚心头滑过,她抓住萧焱的肩膀:“你为什么哭?”
萧焱推开她的手:“我没哭,你看错了。”
说完不待萧燚反应,转身便走。
萧燚急了,再次上前抓住他的肩膀。
萧焱弯腰躲避。
萧燚抓住他的胳膊反扣住。
兄妹二人忽然动起手来,把侍立在旁边的金甲和铁衣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来拉架。
“将军,二公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滚开!”
萧燚吼退两人,继续出招。
原本在院中做着洒扫活计的下人迅速散了干净。
很快,萧焱就败在萧燚手下。
“砰”地一声,那比萧燚高出半头,并且比她强健许多的身躯,被她打倒在地。
萧焱要起身,却被萧燚先一步摁住。
“你,哭什么?”
“你管我哭什么!”萧焱伸手去偷袭萧燚的喉咙。
萧燚仿佛早已预见,就着单腿跪地的姿势将上身向后翻折,躲过偷袭之后又抓住萧焱伸出来的手,一扯一翻,将它反扣在萧焱背上。
而萧焱则从仰躺变成面朝地面趴在那里,萧燚反扣着他的手臂,用膝盖抵在他的背心,断绝了他再翻身或偷袭的可能。
金甲跟铁衣不忍直视。
“你,哭,什,么?”
刚撇开视线的金甲跟铁衣忽然听到一声嚎啕。
“放开我!”
他们二公子……被他们将军打哭了。
这种场面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萧燚,你放开我!”萧焱趴在地上大哭。
“这也忒不像样了。”铁衣低声道,“叫王爷看见将军定要受罚。”
金甲却没应声,他已经隐约察觉到兄妹两人的异常。
“你想什么呢,不去拉架吗?”
萧焱只趴在地上哭,萧燚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萧焱!”她忽然大吼一声,然后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一样,直接放开了对萧焱的钳制,起身朝院门走去。
“我说!”
……
“北真提出的和谈条件之一,是以故意破坏两国邦交,陷两国兵士于不义,致使两州十三城数十万百姓卷入战火为罪名,判处林岳当众斩首。”
“官家答应了,刑部的奏章递上去已经走完了流程,判林岳于三日之后城外柳丝亭斩首。”
“阿良,之前咱们商量的暗中营救之计,恐怕没办法施行了。”谢显有些惋惜地说,“这回是木微之亲自监斩,北真还特意在条款中附加一条,林岳的首级要由他们的使者亲自确认。”
“阿良?”
“……昨夜没睡好,走神了。”木良漪微笑着解释,“殿下继续说。”
“林岳此劫难逃。”
“他是难得的帅才,真是可惜了。”木良漪微叹,又问道,“林家其他人呢?”
“他弟弟林飞云也是斩刑,妻儿流放。”
“据说林飞云自幼跟在林岳身边,也是可用之才。”
萧燚的拇指掐在圆珠上,珍珠质硬,她掐到手指泛红。
谢显闻言,略想了想,道:“林飞云判的是秋后处斩,还要在牢里住一段时间,本王再想想办法。”
“要救的话不能只救他一人。”木良漪道,“殿下若能救下林岳的遗孀及其儿女,林飞云会比他自己保住性命更加感念您的恩情。”
“本王明白你的意思。”谢显道,“你容本王再想想,如何动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
萧燚向宫中投拜贴,被拒。
然后她纵马来到朝堂之外,擂响了登闻鼓。
然而鼓声连响一日一夜,她也没能等来宫内的宣召。
车马声由远及近,停在萧燚身后。
烈日当空,人的影子被压缩到最短。亲卫掀开车帘,萧重信看见那个直立在重鼓前,手持鼓槌轮番敲打的身影。
萧燚高挑,却并不健壮,只需一眼,就能辨出那身形不属于男子,那是女子天生的柔与弱。
她站在那里,全然不如两名侍卫能让人感觉到威胁。
萧重信曾无数次觉得遗憾,萧燚没能生成男身。
却又多感庆幸,她只是个女子。正如眼下。
“萧燚!”他怒道,“你立刻给老子停下,滚过来!”
“你听见没有!”
然而不论他怎么喊,萧燚仿若未闻,她手中的鼓槌稳而有序地落到鼓面上,擂出的是战鼓的节奏。
萧重信怒极,抢过亲卫的马鞭从车上跳下来。
“你停不停?”
萧燚不转头,不停手。
“王爷!”
“啪!”
在金甲与铁衣的惊呼声中,一记马鞭落在萧燚背上。单薄的夏衣直接被撕出一道口子,可见下手之重。
玄衣色重,本就被汗水浸湿,此时也难分辨是否染血。
金甲跟铁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你们俩助纣为虐,还有脸求饶,不用急,回去少不了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