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鞭下去,萧燚只停顿片刻,只给了萧重信训斥金甲铁衣的功夫,随即鼓声便再次响起。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萧重信双目发赤,怒不可遏,“你再不停下,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咚,咚,咚……”
“啪。啪。啪……”
鞭子一下接一下抽在萧燚背上,十几鞭之后,萧燚跪到了地上。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苍白的脸上滴下来,落到被烈日照的白到刺眼的石板上。她的发一缕一缕黏在面颊上,手握鼓槌撑地,像一只无比狼狈却不肯服软的幼兽。
“你知不知错?”
萧重信执鞭的手在颤抖。
“敢问父帅……敢问父王,我为忠臣击鼓鸣冤……”萧燚的口中被咬出血腥味,她扭头仰视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地问道,“何错之有?”
“你……你不但不知悔改,还敢顶撞你老子。”萧重信双唇颤抖,将马鞭重摔在地上,“来人!把这个一意孤行,狂妄悖逆的小畜生跟我拖回去,军法处置!”
……
“姐姐,是不是很疼?”木良漪泪眼婆娑,趴在床沿,心疼地望着她。
但是她的样子似实似虚,说话声忽远忽近,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萧燚分辨出来她是在做梦。
“亲一亲。”
“姐姐你说什么?”木良漪没听清,微微探身,把耳朵靠过来。
“亲一亲。”萧燚仗着在梦中,大胆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亲一亲,就不疼了。”
木良漪用侧脸对着她,耳边明珠微晃,她却没有动。
“你,不愿意吗?”萧燚问她。
木良漪缓缓转过头,和她面对着,认真地问:“你真的想吗?”
“想。”特别想,已经想了很久。
“好。”她说,“那我亲你。”
然后她缓缓俯身,温热的,柔软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萧燚张口含住一片唇.瓣,凭借本能轻轻吮吸。甜的,胭脂的味道,是甜的。
亲一亲,好像真的能缓解疼痛。萧燚含着她的唇,不想放,想让这个梦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她太困了,当两人的气息缠绕太过紧密,口中的唇.瓣撤走了的时候,她明明想要挽留的,却被困意封住了口,紧接着就被它吞噬了。
她带着不舍,沉入更深的梦中。
……
“阿燚,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萧燚刚睁眼,就看见一身素服的林晴烟坐在她面前,握着帕子,泪眼朦胧。
“二嫂……”萧燚盯着她鬓边的白色绢花,“我睡了几日?”
“已经整整三日了。”林晴烟道,“你怎么就那么犟,宁愿被打昏过去也不肯开口服软。”
“三日……”
“三日!”萧燚要起身,但刚有动作背上的痛楚就让她眼前发黑,不得不顺着林晴烟的力道再次趴回去。
“林大哥他……”
“大哥……”林晴烟泪如雨下,不想叫萧燚看见,只得转头迅速擦掉,再转过来跟她说话,“大哥……已经走了。”
“……对不起。”
“傻姑娘,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没有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林晴烟强忍住悲意,对萧燚道,“林氏之祸,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自伤。”
“你二哥与我是夫妻,他为我做的,我用余生去还他。但是阿燚,你能为林家做到这一步,是你重情重义,我无以为报。”
“二哥怎么样了?”萧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父亲命他看着你,他没看住,在父亲询问时又犟了几句嘴,被罚了二十鞭子。用刑的人悄悄留了情,他没有大碍。”
倒是萧燚,她先在宫门口挨了一顿鞭子,后来跪在祠堂前由萧重信亲自看着行刑,动手的人想要放水都不敢。
“二嫂,我没事了,你回去照顾二哥吧。”
“你莫要逞强,伤得那么重,怎么会没事。”林晴烟道,“你二哥那里有人照顾,反倒是你叫人担心。”
这时林晴烟的贴身侍女进来禀报:“夫人,人来了。”
“悄悄带进来吧。”
“谁来了?”萧燚问道。
“你不记得了?”林晴烟反问。
“什么?”
“安宁郡主呀。”林晴烟道,“她在你受罚当夜就赶过来询问,金甲说你们是好友,劝我偷偷将人放进来陪你。那姑娘日日都来探望你,亲自喂你喝药,你睡得迷迷糊糊的还能与她说话,我以为你记得的。”
第26章 失火
从木良漪的表现来看,萧燚确定那就是梦。
凡事做多,便习以为常,做梦同理。萧燚已经不像初次那般慌乱无措了。
“你们叙话,我去看看阿蕴。她这几日一直吵着见小姑姑,我怕她打搅你养伤,没敢让她来。”林晴烟与两人告辞,看言谈,已经与木良漪较为熟络。
“别这样。”林晴烟走后,萧燚看着木良漪,说,“我最怕人哭。”
眼眶一红,更像兔子了。
萧燚想起来,还没有送她兔子。
不说还好,一说,那眼泪就像是被挤出珠串的珠子,可怜兮兮地掉了出来。
砸的萧燚心头发痒,发闷,又像是微醺一般,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醒时分不敢有的胆大妄为的念头。
她想吻在她的眼睛,堵住那又要溢出来的眼泪。
萧燚将目光移向别处,让自己清醒。
“我真的没事。”她安慰道,“你别害怕。”
“骗人。”木良漪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听上去可怜极了。
“没骗你。”
“不信。”
萧燚露出无奈的笑,想要转移话题,便问站在后面的青儿:“你家姑娘是不是很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