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箭穿心,鲜血流了一地。裴元血肉模糊,却不忘将季书闲紧紧护在身下,到死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裴夫人是个刚烈的女子,得知丈夫为国捐躯,一根白绫就了结了自己,随丈夫而去,留下只有六岁的裴长青。
小小的孩童哭着找自己要爹娘时,季书闲心如刀绞,彻夜难眠。
这一直是季书闲心中的隐痛,经年累月不敢忘。
“三万英魂命丧石墨堡,全败梁舒云所赐。本王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所为,不单为你,更为裴元夫妇和那三万英魂。终有一日,本王会亲手向她讨回来。”
***
季语嫣怒气冲天地回了宫。
嘉宁公主一旦动怒,芳华宫的物件免不了遭殃。不过片刻功夫,殿内乒乓作响,瓷器片散落四处,满地狼藉。
芳华宫的宫女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眼瞧着公主要将宣德年间产的白玉净瓶给砸了。掌事大宫女碧竹眼疾手快一把扑过去,护生生护住那白玉净瓶,颤颤巍巍道:“使不得呀公主,这可是陛下赏的,整个大靖就这么一只,万万砸不得呀!”
都是钱呐!碧竹的心在流血。
季语嫣砸不了净瓶,转手就抄起笔洗丢出去。碧竹一个闪身立马接住,“这是太后娘娘赏的,砸不得呀!”
“我偏要砸!”她狠狠地砸了两只花瓶才解气。
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我讨厌五皇叔,他抢了阿月!”
“公主消消气,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季语嫣脾气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发泄了一通,碧竹好说歹说才给劝住。
她瘫在榻上呢喃细语:“碧竹,我觉得阿月同我生分了,她以前不这样的。”
碧竹当然知道原因,可却不敢多言。皇后娘娘下了旨意,芳华宫的人胆敢在公主面前提任何有关温家和温凛月的事情,一律杖毙。
她垂眸道:“公主多心了。”
“我的感觉不会错。”季语嫣语气肯定。
嘉宁公主满屋子砸东西,到底还是惊动了皇后娘娘。
杨皇后深夜莅临芳华宫,语气威严,“语嫣,你大晚上发什么疯?”
她凤眸一凛,看向跪在一旁的宫女,“你们这群奴才就是这么伺候公主的?”
碧竹:“奴婢知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季语嫣:“母后,是孩儿砸东西,跟碧竹她们有什么关系。”
杨皇后指着一地狼藉,冷声道:“你瞧瞧你干的好事,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定要罚你。”
对于皇帝,季语嫣还是惧怕的,瘪瘪嘴,“孩儿只是心中憋闷,宣泄一番罢了。”
杨皇后抬眸看着女儿,“好端端的。你为何憋闷?”
季语嫣:“还不是阿月,我几次三番邀她到宫里坐坐,她总是推辞。她以前分明不这样的。嫁给五皇叔后人就变了。”
季语嫣同温凛月自小便要好,两个姑娘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杨皇后也是看在眼里的。只可惜如今她们身份有别,只会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杨皇后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语嫣,往后同裕王府少来往。不管是你五皇叔还是阿月,都少见为好。”
季语嫣不解,“为什么呀母后?”
女儿天性纯良,被她和陛下保护得太好,从不识人心险恶。君王的决定,她无从干涉,甚至不能多言。只能刻意向女儿隐瞒温家灭门惨案的内幕。只为不想破坏女儿的那份单纯。
杨皇后只语重心长地说:“为了你五皇叔和阿月好,你别去见他们。”
季语嫣似懂非懂,咬了咬嘴唇,眼中闪着泪花儿,“母后,孩儿要失去阿月了吗?”
***
子时已过,夜深人静。
勤政殿灯火通明,皇帝伏案批阅奏章,脸上不显丝毫倦怠。
高公公上前提醒:“陛下,夜已深,龙体为重,移步后宫歇息吧。”
皇帝手中御笔不停,“萧疏回来了吗?”
高公公:“尚未。”
皇帝:“朕等他回来。”
约摸过了一刻钟,禁军统领萧疏一身黑衣悄声进入勤政殿。
“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搁下手中御笔,往椅背上闲适一靠,懒洋洋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萧疏:“回禀陛下,一切都已办妥。”
皇帝抿嘴微笑,“如此甚好。季书闲的院子跟铜墙铁壁似的,朕的人根本近不了他身。如今温凛月那小妮子倒是给了朕机会。人是她自己亲口向朕求的,朕给她送去,她应该感谢朕!”
第34章
凛月(034)
皇帝说话算话, 第二日一早便放杜雨莹出了掖幽庭。
不止如此,她还脱去了奴籍,恢复了自由身。
温凛月带上裴长青和两个丫鬟亲自到宫门口接杜雨莹。
去年十二月, 她出掖幽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