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正好留给雨莹住。
杜雨莹不仅是温凛月的好姐妹,她更是自己的恩人, 数次替自己受罚,挨了无数鞭子,更是冒着生命危险找来江源给自己医治。大恩大德, 没齿难忘。
得了季书闲的命令,裕王府上下都当杜雨莹是贵客,好生招待着, 唯恐怠慢了她。
她如今住在繁芜院,平日里有温凛月相伴, 倒也安生自在。
窗柩半开,窗边一抹清瘦身影,手拿针线,正在绣一只香囊。
温凛月放慢脚步, 悄无声息靠近,发现那香囊上绣了一只鸳鸯。另一只刚开始绣, 只绣了个脑袋。
虽说只是半成品, 可那鸳鸯倒是栩栩如生, 惟妙惟肖。
温凛月今日随季书闲前去祁王府, 本想拉上雨莹一起。可雨莹说前两日染了风寒,身子骨乏得厉害, 不愿再出门, 只想待房里歇息。
嘴上说着歇息,也不好好歇息, 反倒是坐在窗边绣花。
杜雨莹的母亲生前是司绣房的绣娘,绣活儿一绝,都尽数传给了女儿。
雨莹早前也在司绣房当差,正是这一手好女红,她被宜嫔娘娘看中进了储秀宫。
只可惜没待几天,她失手打翻了茶盏,烫到了宜嫔娘娘。宜嫔娘娘一气之下,将她打入了掖幽庭。
在掖幽庭时,杜雨莹便瞒着管事太监偷偷捎一些绣品去宫外卖,挣一些银钱。
温凛月被困掖幽庭那半年,宫服破了都是雨莹帮着缝补的。闲着没事就给她绣绢帕,绣香囊。
女子临窗而坐,脸色苍白,身形瘦弱,像是一阵风来就能给吹跑。明明入了裕王府,好吃好喝供着,也不用干活,雨莹非但没胖,反而日渐消瘦了。
不仅如此,她似乎并不开心,每日总是心思重重的样子,很像关在笼子里的鸟,失去了生机和自由。
在掖幽庭活得谨小慎微,那般艰苦,雨莹分明那样朝气鲜活,时时刻刻笑脸迎人,从不抱怨。
温凛月从未见过像她这样开朗乐观的人。
入了裕王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了呢?
还是说雨莹不喜欢住在裕王府,她向往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若真是如此,温凛月自然不会强行将她绑在府中,她会放好友离* 开,去寻觅更广阔的天地。
以前她总担心雨莹一个人去到外面不安全,如今有江源相伴,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了好友的幸福,温凛月自当尽力。
只要雨莹点头,她便请季书闲出面安排两人的婚事。
她一定会风风光光送好友出嫁。以后等雨莹生了孩子,她必须当干娘。
眼下八字还没一撇,温凛月却将一切都憧憬好了。光想一想,她便觉得美满。
她的婚姻成为了皇权的牺牲品,这辈子是注定无法嫁给喜欢的人了。她只求雨莹能嫁给自己的意中人,余生顺遂。
温凛月沉思之际,杜雨莹竟还未发现她的身影。这姑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察。
她不再磨蹭,推门而入,径直走向窗边,一把夺过杜雨莹手中的针线,“说好歇息的,这又摆弄上针线了。天天绣,天天绣,也不见你腻味儿。”
来人突然闯入,眼前罩下一截阴影,下一秒手中便空了。
杜雨莹浑然一震,她刚一直在想事儿,根本没注意到温凛月进屋。
她赫然掀眼,怔怔地望着温凛月,讷讷道:“阿月,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凛月将针线连同那只绣到一半的香囊一股脑推到一旁,施施然坐到杜雨莹对面,没好气道:“在你发呆的时候。”
杜雨莹:“……”
杜雨莹迅速收拾好情绪,及时转移话题:“祁王妃伤势如何?伤得可重?”
温凛月自顾倒了杯茶水,仰头呡一口,小声回答:“陛下派了和太医过去,阿弦并无大碍。”
听闻和太医,杜雨莹枯寂暗淡的双眸忽的闪出一道光。
不过转瞬即逝,轻易捕捉不到。
温凛月观察着好友的反应,禁不住问:“雨莹,你就不想问问和太医今日带了哪个学徒去祁王府?”
杜雨莹:“……”
杜雨莹明显一怔,她避开温凛月探究的目光,嗓音莫名低了几分,“我问这个做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温凛月见问不出来,转头又拿起那只绣了一半的香囊。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雨莹,你这香囊是绣给我的吗?”
杜雨莹:“……”
温凛月掂在手里,故意说:“可我不喜欢鸳鸯呢!你要绣什么?鸳鸯戏水吗?这不是送给心上人的吗?难道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心上人的?”
杜雨莹:“……”
杜雨莹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她抢走香囊,囫囵塞进柜子,语气很不自在,“阿月,你就不要问了,这香囊是我绣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