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找到的角落,将自己藏起来,就没人会打扰她了。
可一想到她会不要自己,景屹就难过到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抬起手压着眼皮,哽咽声还是不受控制地滚了出来。
等一切平复好,他深呼了一口气,缓缓拉开房门,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十点了,书荷还没有回来。
他来到女人的房间,空荡荡的,一片漆黑。
景屹瞬间有些慌乱,正想回房间拿手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扇紧闭的玻璃门上。
轮椅缓缓停在玻璃门前,他却不敢伸出手推开。
玻璃倒映着男人坐在轮椅上沉默的身影,一门之隔,外头漆黑一片,地面掉落着一根胡萝卜,还有几根孤零零的树枝。
狂风吹拂,呜呜声响依稀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书荷没有回来,而雪人,也融化了。
.....
书荷的房间被人敲了两下,姚清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
她神色有些冷淡,姚清不自然地将水果放到她面前。
“荷荷,你别生气。”
看着她拘谨的模样,书荷心底有些不舒服,却还是没有对她发脾气,只是沉默地拿起叉子吃水果。
“对方的条件我和你爸爸都了解过了,确实很不错的。”
用着姚清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将她骗回来,只是想让她去相亲。
姚清打量着她神色,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荷荷,爸爸妈妈已经老了,等我们以后走了,你该怎么办?”
书荷扯了下唇,姚清知道,因为小时候的事,她对他们是怨恨的,但是.....
姚清的眼也有些红,她拉过她的手:“荷荷,我和你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父母,难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们知道你还堵着气,但现在,我们也是真的想要你过得好。”
书荷只觉得讽刺,她看着姚清布满皱纹的手,有些话堵在喉间,明知道不该说出来,可她还是忍不住。
“那你们为什么不做好准备再生我?哦——”
“我忘了。”她溢出一丝轻笑,可那清凌凌的眼里,分明冷得厉害。
“你们当初想打掉我的,只是没办法而已。”
书荷长得像她,眉眼温柔,可此时,姚清的心像是在滴血。
她再想说什么,书荷却不愿意听了。
等她离开后,卧室陷入一片沉寂,她拉开窗帘,簌簌雪花还没停,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刺眼。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那小小的雪人。
离开时,她看到了阳台的雪人,胡萝卜鼻子已经掉在了地上,树枝歪歪扭扭地插着,几乎是要融化的模样。
她几乎是瞬间知道,这雪人是谁堆的,又知道他堆雪人的原因是什么。
书荷是姚清与书华人生中的意外。
她的出现,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与拖累。
那时他们才刚毕业,也从没想过要结婚的事,两人几乎毫不犹豫地决定将她打掉。
但双方父母知道后都不同意,于是商量着干脆趁此结婚。
这对于姚清和书华来说,就像是突然按了人生的加速键,被迫迎接她的到来。
书荷是早产儿,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总是生病,这对于刚毕业没什么存款的两人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花销,只能靠父母帮忙。
两人有了孩子,却也舍不得自己繁华的世界。他们不懂得怎么养小孩,无止尽的付出,让这个家庭的怨恨吵闹愈来愈深。
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是拖累了,书荷从小就不怎么爱哭,她一直很乖。
她也曾听见过他们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当初就不应该生下来,要不,下次别治了?”
她没有听见妈妈的回答,但懵懂的她,只是天真以为是自己不够乖,他们才会有这个想法。
直到一个下雪天,他们带着她从医院回家,姚清牵着她的手,书华站在她的右侧,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有其他小朋友在堆雪人,打雪仗,她羡慕地看着,却没有开口。
因为妈妈说过,她身体不好,不能着凉。
但没想到,书华主动蹲下身,男人幽沉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小荷,想不想堆雪人?”
他们很少会主动问她要什么,但她也还只是个小孩,顺应着心底的期待点了点头。
看着女儿瓷白乖巧的小脸,姚清再也忍不住地转过身去。
书荷不懂妈妈怎么了,书华却挡住了她的视线,说:“那荷荷今天,就在这里堆一个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