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歪着头,清澈的眼眸懵懂:“妈妈不是说,会感冒吗?”
“今天不一样。”书华揉了揉她的脑袋,他硬着心道:“在每年的最后一天,如果能见到雪人,那未来的一年里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真的吗?”
“真的。”
那时的她无比相信自己的爸爸妈妈,她笑了起来,还带着些鼻音:“那我要堆三个,爸爸妈妈和我,都要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姚清捂着唇,书荷担心地看向她,书华却不让她过去。
“那你在这里堆雪人好不好,爸爸妈妈工作结束了,就来接你。”
书荷很懂事,知道他们要工作,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时,她天真以为,他们还会回来的。
她一个人堆了三个小雪人,等爸爸妈妈回来的时间里,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健健康康的,堆更大的雪人给爸爸妈妈。
可是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她冻得全身僵硬,而她的爸爸妈妈,一直没有来接她。
陌生的环境,没有熟人,她只能一边擦着眼泪,惶恐不安地找着姚清与书华。
这期间,她在路上碰到了醉醺醺的流浪汉。
妈妈说过,遇到这些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她害怕极了,往旁边躲时却不小心摔了一跤,直直滑落掉进河里。
如果不是正好有清洁工在附近,六岁的书荷,可能就死在那片冰冷的湖里了。
她被救回来后,昏迷了好几天。
如果不是她才离开医院没多久,给她看过诊的医生认出了她,医院也没办法联系到姚清他们。
清醒后,见到父母,书荷崩溃大哭,她挣扎着想要妈妈抱抱她。
姚清也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睛将她抱进怀里,她最终还是舍不得了。
书荷像是意识到自己被他们抛弃了,她哭得有些喘不上气:“爸爸妈妈,你们....你们别不要我。”
“我害怕....好黑,好冷。”
“我会乖乖的,我不会再生病了,你们别不要我.....”
那时候,她还只有六岁。
姚清的泪水,书华的沉默,再至爷爷和外婆他们的到来,吵闹与指责,书荷就这么夹在中间哭了很久。
本以为随着长大,小时候的事情会被淡忘,可书荷却记得愈发清楚了,他们当时,是真的决定不要她了。
养一个小孩,花钱的地方很多,成长的过程里,她总能听见姚清与书华在吵架,多多少少,都是因为她。
像是怕再次被丢弃,她越来越懂事。
她开始学着忍受不舒服,锻炼身体,努力让自己变得什么都会,努力不让自己变成家里和别人的麻烦。
学习时,她也不敢松懈。
在高中里,只有她是从一个小地方考进来的。虽然成绩优越,但她始终不敢松懈。
生于苔藓,有人将她当成淤泥。但没关系,她迟早会绽放的。
所有人都可能抛弃她,只有她自己不会。
至于六岁时的冬天。
平平安安是因为她努力锻炼,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而那个雪人,只是冻结了她的童年而已。
那句随便编出来骗她的话,或许姚清和书华都已经不记得了。
她醉酒时,糊里糊涂地提起了雪人,却被景屹记到了现在。
书荷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却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委屈至极的质问。
这人,不会又偷偷哭了吧。
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书荷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关心他,万一人在家里死了,她这个室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
只是因为这个而已。
她发了消息给梁栩,他很快应下,说去家里找他。
晚上,书荷还是随着父母去吃饭了。
见她神色淡漠,书华忍不住说了两句。
无非就是对方条件有多好之类的,让她等会儿笑一笑,给人家一点好面子。
对于他的殷勤,书荷只觉得讽刺。
书华原本是公司经理,被裁员后,终于注意到自己还有个女儿。
书荷毕业后就留在沥棠没有回来,两人去探望过她,许是见到女儿一个人支撑着店太过辛苦,他们终于学会了心疼女儿。
他们也变得和其他父母一样,会唠叨,总是让她注意身体,要多穿点。
可他们的关心,他们的爱迟到了将近二十年。
书荷像是一个局外人,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想对她好,又或者是觉得愧疚,想弥补。
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