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chapter 14 她开花了
什丶什么……？
陈渐看着那张脸离他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面没有眼白，就这样注视着他。
“你……是你？”陈渐含混着, 他所有的怒气在这一刻几乎溃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带回来的花居然是一个怪物, 他居然将这样的东西放在房间里！
难道……
那个流体怪物的模样出现在陈渐脑中，难道那个怪物也是她变的？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怪物产生，而是她一手造成的？
“当然是我。”菲娅满足地搂紧他, 嗅着人类身上的气息, 啊, 恐惧，这样的恐惧多来一些吧, 她喜欢人类这样的情绪。
既然都已经开花了, 她就没什么好装的了。
侵占和独占欲在此刻爆发，以菲娅为中心，周围长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来, 像无数黑蛇一样游走着，很快，墙面被藤蔓占据, 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到了, 床被无限生长的藤蔓顶起，歪斜着。
而其馀所有地方, 扭曲蜿蜒的藤蔓冲出卧室, 将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占据得密密麻麻。
陈渐被藤蔓缠住了, 那些藤蔓没过了他的口鼻，只露出了他的眼睛丶胸口丶肚子和……臀部。
就算没有镜子，陈渐也想象得到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模样。
“你似乎不大乐意呢……”菲娅坐在桌子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渐，“难道还在生气吗？因为我吃掉了你的花？”
陈渐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意识到，这个怪物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意或者他说任何话，她决定了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
怎么办？
陈渐完全逃不出去，那些藤蔓将他缠得非常紧，像是被结实的绳子捆着全身。
一条粗壮的触手，慢慢来到了他的身后，顺着他的尾椎向下，蠢蠢欲动。
陈渐察觉到了她想要干什么，他拼命挣扎着，可触手纹丝不动，陈渐开始明白光是凭借蛮力是无法逃出这里的。
他的房屋，已经完全被这个怪物占领了。
他说不了话，因为嘴被封住了，陈渐喘息着，胸口因为他的动作而剧烈起伏，随后，他忍着恶心，慢慢探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藤蔓。
菲娅被触碰到了，她诧异地回头看向人类的嘴唇，似乎才发现那里也可以是一个入口。
窸窸窣窣，封着陈渐嘴唇的藤蔓撤开了。
“……放开我，我没有恶意。”陈渐首先声明自己的立场，“我只是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花。”
他首先得逃出这里，逃出这里才能活下去。
菲娅笑着看他，一言不发，她这样的态度让陈渐摸不着头脑。
他只能继续：“……我不会计较你对我做的任何事，可是我还要去上班，等我下班回来，我们再谈谈好吗？”
菲娅依然一句话不说。
“如果……你喜欢这里，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喜欢吃鸡蛋的话，我也可以经常买t回来……”陈渐硬着头皮，“我愿意和你好好相处，所以可以请你先放开我吗？”
人类说的话能够听信吗？
菲娅不确定，可她占据了这个人类的巢穴，他不回来能去哪儿呢？
“你是说，你愿意做我的雄花，是吗？”菲娅询问着，一边询问，她的手一边温柔地抚摸着人类的脸。
陈渐皱了下眉，他不太清楚怪物口中的雄花要做些什么，难道之前她会对他做那样的事是把他当成了雄花吗？
这个怪物的言谈举止都在印证，她的确是那朵花，难道末世已经进化出这种品种了吗？拥有人类意识和形体的花？
陈渐不太明白，但他无法不对她产生好奇。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能轻易说出“愿意”，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说你叫菲娅，对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啊。”菲娅想了想，“我似乎从生下来就开始这样了，我嫌同类的花很无趣，它们虽然可以和我交流，可是它们无法像我一样到处走，而且它们也不吃肉……”
她食肉的？
陈渐感到惊讶，食人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绝迹了，如果她的同类不这样，那么她就是唯一的变异种了。
通过她的行为，陈渐猜测：“你们，是靠雄花来生殖和繁育的，是吗？”
菲娅点点头，她有些高兴：“你怎么知道的！你了解过我们吗？”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墙上所有的那些藤蔓像是活过来的蛇一样，一齐翘首向陈渐看了过来。
陈渐头皮发麻。
“……没有。”他不想撒谎，以免惹上什么未知的麻烦，“我只是很了解花的习性，猜测的。”
“是吗？”菲娅几步来到他面前，“那你猜猜，你能为我孕育后代吗？”
能还是不能？当然是后者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孕育的器官，但陈渐不清楚如果他否认了，会不会激怒这朵花。
他抿紧了唇，面对怪物的逼问，他只能说：“也许可以试试。”
菲娅笑出了声，她就说过这个人类很可爱了，她一把抱住了人类，搂住了他，鼻尖嗅着人类身上的气息。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们生出的小花一定会糅杂我们共同的气味的，那会是独一无二的花朵！”
“好…好……”陈渐只能全都答应下来，“现在我能去上班了吗？如果我没能准时到的话……”
藤蔓们慢慢松开了他，菲娅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高兴地问：“你不喜欢吃老鼠吗？你只喜欢吃兔子吗？人类。”
她的称呼让陈渐感到别扭，他后知后觉，原来那个死老鼠不是被丢来整蛊他的吗……她吃掉了他精心养育的花，于是拿了只老鼠回来算作她的回报？
陈渐笑不出来，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花比较珍贵。
可是现在，他拿这个怪物没有办法。
他记得，这个怪物怕火，那天他拿出喷火器，她吓得紧紧缠在了他身上。
可他不能现在马上就拿出喷火器，这里处处都是她的爪牙，在他摁下开关之前绝对就被她杀掉了。
陈渐抿了下唇，回答：“人类是不吃老鼠的，菲娅。”
不可否认在末世这些年里，饿极了的人类什么都吃，包括老鼠。
可那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老鼠很脏，经常游走在下水道里，那里全部都是被严重污染的水。
老鼠也是被严重污染过的。
他不知道眼前这朵花的免疫系统怎么样，总之人类的还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
“啊……是这样吗？”菲娅看着人类，她觉得这个老实的人类看上去不太会撒谎。
“我想吃你那晚做的兔子。”菲娅舔了舔嘴唇，“我可以放你出去，但在回来的时候你要给我做那样的兔子，明白吗？”
“……明白。”陈渐答应了，在离开屋子之前他只能答应。
怎么办？
他不能直接离开屋子，他还有一些必要的东西在屋子里，如果他直接离开的话，靠现在的薪资水平他很难短时间之内再建一栋房子。
而且很难说，这个怪物会不会找过来。
到时候他就惨了。
趁怪物不注意的时候，陈渐用芯片取了一点她的花粉，他也许可以跟丽芙卡教授商量一下杀掉她的办法……
再三保证之后，陈渐离开了房子。
一整个早上，他被困在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做成，他的腰还酸疼得厉害，屁股也一言难尽，但是他必须马上去上班了，否则就要迟到了。
陈渐心事重重。
家里出现怪象的事得到了解决，可他似乎遇到了更大的麻烦，那个怪物待在他身边不打算走了，看她的样子，好像白天和黑夜都能变成人形出来活动，在他没有装监控的那些时日里，谁知道她偷偷做了些什么。
光是想着陈渐就觉得瘆。
他从家里出发一脚油门就来到了工作的实验室，一刻也不敢停歇，甚至在下车的时候还不忘到处检查一下车里和身上有没有那个怪物留下的什么东西。
所幸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同事们看见陈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真稀奇，从来不会迟到的陈渐今天居然迟到了十分钟！”
“哎陈渐，教授的生日……”
所有的言语都被陈渐抛在了身后，他脑子里乱得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大步踏进了实验室找丽芙卡。
“……什么啊，急成那样。”伯来恩耸肩。
“教授！”陈渐走进实验室，自动门在他身后关紧，这里面隔音很好。
丽芙卡转过了身，她笑道：“怎么了？”
“我……”陈渐咬了咬牙，他想直接说出真相，说她找来的那朵花其实是个怪物，非常危险，但是他觉得这样太单刀直入了。
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沾着怪物花粉的芯片，递给了丽芙卡教授。
“她开花了，教授。”
丽芙卡先是一怔，随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是吗！是我从火山口带回来的那朵黑色的花吗？居然开了！”丽芙卡惊喜极了，一向细心的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陈渐不妙的表情，而是直接将芯片接过去做分析化验。
“……”陈渐站在身后欲言又止，他斟酌着用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看着丽芙卡在兴奋地操作着仪器，他反覆想了好几遍要怎么去说，他可以隐去那令人不可置信的部分，以免教授震撼得非要去他家看一看。
他不能让教授也陷入危险之中。
他可以只告诉丽芙卡，那个植物非常危险，会散发致命的毒气，然后……
陈渐从来没撒过谎，他需要一点时间去将谎言变得周全。
凭借教授对他的信任，只要他那样说了，她一定会帮他一起杀死那个怪物的！
尤其是在得知那个怪物害死了他三朵珍贵的绿玫瑰和那么多珍惜的花之后。
陈渐开口：“教授……”
“天呐！”丽芙卡发出惊叹，“多么奇妙的生物，陈渐，我在它的基因里发现了非常宝贵的东西！”
她的神情充满了向往：“你绝对不会相信，是克隆。”
她转过身来，用激动的表情告诉陈渐：“它好像可以……覆刻出其他种的植物。”
“陈渐，你明白吗？”丽芙卡惊叹着，“你明白这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吗？”
陈渐怔住了。
“一定要保护好它！陈渐，一定要将它保护好！”丽芙卡反覆说着，“一定要照顾好它，你知道吗？如果它真的拥有这种能力，我们只需要一点基因组，就能让它覆刻出已经灭绝的植物品种了！”
“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它，好吗？陈渐！”丽芙卡完全沈浸在喜悦里。
只有陈渐，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随后，他对上丽芙卡期待又慈祥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