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电话
后来馀越总感觉在哪里都能看见许远哲。
购物中心的奶茶店丶猫咖丶烧烤店，甚至连书店都能看见许远哲。
馀越不知道许远哲同时打多少份工。
半年后，许远哲把五万块钱还给了馀越，还多加了点钱，馀越是后来才发现自己银行卡里多了六万六，而不是五万块，但他想要再找许远哲的时候，许远哲已经不在a市了。
许远哲在留言上跟馀越说，那是利息。
馀越心想，谁收这么高的利息呀……而且，他和许远哲是同学丶是朋友，怎么可以收所谓的利息？甚至这五万块钱，他都可以不要许远哲还。
可是当时许远哲已经去b市读大学了。
两人之间，似乎在还清欠款这一天就划清了关系界限，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系了一样。
许远哲没有主动找过馀越，馀越也更加不会去找许远哲。
对于馀越而言，许远哲只是他人生当中出现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一个在对方极为困难时，馀越出手相助过的朋友。
馀越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两年时光过得飞快，馀越在三中读到高三，高考结束后，分数出来前，馀越跟朋友跑到国外旅游去了。
大半夜的，馀越睡得正香，被一个电话给震醒了。
馀越困得要命，以为是他国内的父母特别不识时务地打电话过来，于是眼睛也懒得睁开就接起来，“干嘛呀……看一下时差好吗？现在这边是半夜。”
电话那边寂静下来。
馀越还是很快察觉到不对。
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
馀越在手机屏幕上看见了一个他近乎两年没有见过的名字。
“许远哲”。
……许远哲？
馀越快要完全把这个人给忘了。
许远哲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馀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坐起身，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熟睡的朋友，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阳台，才重新拿起手机，小声问：“许……远哲？你，是打错了吗？”
“没有打错。”电话那边，许远哲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和两年前不太一样了，是更成熟了，还是更有质感了，馀越说不上来。
许远哲的声音有些低，“你在国外吗？”
馀越“嗯”了一声，“这不是刚刚高考完吗？我就跑出来玩了。”
他觉得许远哲突然打电话过来，其实有点儿奇怪的，甚至心中闪过念头，想许远哲是不是很困难要借钱？
馀越当时脑子可能不太清醒，这样想着，就这样问了出来：“你是不是缺钱花呀？”
许远哲：“……”
他在电话那边什么表情，馀越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话可能有些伤人，可他真的只是好意，又想要帮助许远哲了。
安静了很久，馀越听见电话那边的许远哲说：“我不是来找你借钱的，我现在已经有点钱了。”
馀越：“哦……”微微一顿，“那你……”
那许远哲打电话过来做什么呢？
“我是……”许远哲停了停，又似乎深呼吸了一下，才问馀越，“就是想问一下你，想去什么地方读大学？”
馀越茫然了一瞬。
说实在的，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许远哲在电话那边说：“我打电话过来，是想跟你说，如果……你报了我这边的大学，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在这边生活了两年了，对b市很熟悉，你想去哪里，都能带你去逛。”
说完，他的声音有些哑，“你继续睡吧，我不知道你在国外，打扰你休息了。”
后来怎样稀里糊涂挂了电话，馀越也想不起来了。
但他也没有回去睡觉了。
馀越渐渐清醒过来。
他坐在阳台的秋千摇椅上，拿着手机，看着最近通话上面的那个名字。
馀越声音很轻地喃喃一句：“许远哲……”
两年没有联系，突然打电话过来，就是说这么一句话。
馀越也没想到许远哲还会记得他。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馀越一时半会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但他觉得心脏懵懵懂懂地跳着，好像原本平静无波澜的生活里突然闯入一抹异样的色彩，让他头一回想，好像也确实不用像他爸妈希望的那样，留在本省本地读大学。
那样多没意思呀。
可能人在深夜就比较容易冲动，馀越把腿缩了起来，坐在摇椅上，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b市的大学和专业。
越搜觉得越喜欢。
这个年纪的孩子，原本就是带了些叛逆的，哪怕馀越再乖也是一样。
当晚，馀越就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b市读大学。
后来馀越知道，这是改变他一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