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对戒
去瑞士的采尔马特滑雪,馀越还挺期待的。
飞机上就看见了皑皑的雪山,圣洁无比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
到了采尔马特滑雪小镇,馀越和许远哲先订了一间房,放好东西以后,吃了一顿饭,再去滑雪场。
滑雪场上,到处都是滑雪的人。
馀越和许远哲各自买了一套滑雪服和滑雪器材。
戴上眼镜以后,许远哲给馀越戴上手套。
他问馀越:“会滑雪吗?要不要找一个教练。”
馀越摇了摇头。
他说:“我想自己来,实在不行你带着我也可以。”
许远哲会滑一点儿,因为以前拍戏需要,他什么都学过,马术丶射箭丶滑雪丶游泳,这些几乎没有他不会的。
但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教好馀越,因为当时是有专门的教练带着他做的。
许远哲带馀越去了一个坡度最小的山坡。
馀越什么都没准备,一下子就冲下去了。
他自己踩着雪回来的时候,还笑着跟许远哲说:“我感觉不难!待会儿就换一个更高更陡的坡去。”
馀越戴着眼镜,戴着手套,穿着厚重的滑雪服,又一次冲下山坡。
许远哲看着馀越这样一来一回,过了一会儿,没忍住,摘了手套,拿出手机,给馀越拍了一个视频。
拍到最后的时候,馀越正好从山坡下面踩着雪走上来。
阳光落在他肩上丶脸上,虽然戴着眼镜,但那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他拉着许远哲去了更陡的山坡去滑雪。
这一次,许远哲不太放心。
他陪着馀越一起往下滑。
果然,许远哲不放心是对的,到了坡底的时候,馀越刹不住车,许远哲想绕到前面,挡住馀越,帮他刹车,结果馀越一头撞进许远哲的怀里,把许远哲撞倒了。
两人一起摔在雪地里。
馀越扑在许远哲的身上,许远哲垫在馀越身下,两人都没摔疼,但着实都楞了好一会儿。
最后,馀越没忍住,趴在许远哲身上笑了起来。
许远哲抱着馀越,很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种开阔。他的唇角也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顺手拍掉了馀越身上的雪。
馀越滑了一个下午的雪,也拍了一些视频,等到天快黑了,才和许远哲一起去吃饭。
晚上在酒店里放松了一会儿,馀越就和许远哲去采尔马特小镇上逛逛。
采尔马特小镇像水晶球里的小镇,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各式各样的房屋之间,看上去温馨又甜蜜。
馀越走在前面,他穿着白色毛衣,搭一件长风衣,围着围巾。
走了没几步,他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许远哲。
许远哲依然穿着冲锋衣。
每次到了冬天,许远哲穿的都比馀越少,好像他完全不怕冷似的。
站着这样的冰天雪地里,馀越心里像是有一把火似的。
他看见许远哲站在那昏黄朦胧的灯光下,双手放在兜里,眉眼被灯光照得好看。
安静了一会儿,许远哲伸出手,问馀越:“冷不冷?”
馀越没有回答。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跑向许远哲,一下子就扑进了许远哲的怀里,紧紧抱住了许远哲。
馀越擡起头来,看着许远哲。
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落在两个人的头发上,仿佛共白头。
馀越搂住许远哲的脖颈,稍微擡高自己,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回到五年前,对许远哲道:“一点儿也不冷。”
许远哲垂眼看着馀越。
片刻,他的眉眼一寸寸柔软下来,唇角也微微扬了一下。
许远哲低下头来,在无人的街上,在纷纷落下的雪花中,吻住了馀越。
像陷入童话世界一样。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但馀越并没有回去的意思。
他和许远哲漫步在采尔马特的街上,走在大雪纷飞当中。
经过一个亮着光的橱窗,馀越停下脚步来,望着橱窗里卖的东西。里面都是一些特别的水晶瓶,大概是花瓶,只不过瓶子里没有花。
馀越想起许远哲给他送的那支红玫瑰,如今还没有插在花瓶里。
“你觉得哪个好看?”馀越问站在自己身边的许远哲。
许远哲一时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橱窗里的各种各样的玻璃瓶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也没有选,而是问馀越:“你要把玻璃瓶带回国吗?”
馀越想了想,“我想把瓶子和玫瑰一起带回国,不知道行不行。”
许远哲微微侧过头来,看着馀越。
他说:“回国再给你买新鲜的花。”
“那不一样,”馀越却说,“每天的花和每天的日记一样,都是不可代替的。”
说完,他推门走进了这家店。
许远哲也跟了上去。
其实本来,馀越也没有打算买花瓶的,但既然路过了,他就心念一动想买个花瓶,把那枝还没有枯萎的红玫瑰养起来。
店里的灯光温暖昏黄,与店外的漫天飞雪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一个暖春一个寒冬。
许远哲站在馀越身侧,拿起一个玻璃瓶。
两人就这样随意地挑选着花瓶,不时聊点别的话题。
聊到好笑的话题,馀越还会擡起头来,看着许远哲笑。他笑起来,眼眸弯起来,和新月一样,看着让人心软。
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挑好了一个花瓶。
许远哲让店员把那个玻璃花瓶包起来。
在店员包花瓶的时候,馀越往下瞥了一眼价格。
他之前没看,平时买东西其实也没有看价格的习惯,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意地瞥了一眼后,身影都顿了一下。
“好贵……”馀越下意识喃喃了一句。
许远哲也看了一眼价格标牌。
他伸出手,牵住馀越的手,说:“买得起。”
只那么一瞬,馀越就想起很久以前,和许远哲过的最穷的一段日子,是他的卡被爸妈停了,许远哲又找不到戏拍,只能不停地兼职打工。
馀越知道许远哲的情况,所以平时出门逛街,也都不敢随便花钱了。
当时他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看到喜欢的东西,但看一眼价格,瞬间就不喜欢了。
可许远哲偏要给他买。
于是馀越就说:“那你先记下来,等你攒多点钱,以后再给我买,好不好?”
许远哲当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馀越拉起许远哲的手,继续去逛街。
尽管那之后,两人依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馀越却能够感觉到,许远哲那颗快要把他自己压垮的愧疚心。
离开了这家小店,许远哲一只手提着装了玻璃花瓶的袋子。
馀越在雪地里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许远哲。
他说:“我记得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一个很喜欢的花瓶,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家里没有花,好像也没有必要放一个花瓶在家里,太浪费了。”微微一顿,“但是现在,我觉得,当时自己真傻。如果买了花瓶回去,那你就一定会给我买花,放在花瓶里的,是不是?”
许远哲看着馀越。
安静了一会儿,他向馀越伸出手。
馀越从前面回来,把手递给许远哲,让许远哲牵住自己。
“所以说……”馀越擡起头来,看着许远哲,而许远哲也正看着他,“很多事情,换一个角度想,就会有不一样的答案了。”
雪花落在许远哲的眼睫上。
寂静许久,他握紧馀越的手,拎着花瓶,声音很低很哑,“当时我们都太偏执了。”
馀越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弥天漫地的大雪里走。
因为自己爱得太偏执了,反而看不清对方的爱了。
“2022年12月21日,天气晴。
等待极光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或者说,和许远哲在一起,哪怕只是在雪地里坐一夜,什么都没有看到,都很浪漫。
许远哲就是浪漫本身。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可我就是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馀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记日记的习惯。
在去了冰岛,等着看极光的那个傍晚,馀越趁着许远哲进帐篷里收拾东西,他就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日记本,在上面写日记。
写完日记,许远哲刚好出来。
两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搭建了一个帐篷,弄了两张小折叠椅,准备就在这里等一夜的极光。
在小椅子上坐下来以后,馀越拿出手机,先给现在的夜空拍了一张照。
然后,他又拿出自己的小摄像机,把此时此刻的夜空和此时此刻坐在自己身边的许远哲拍了下来,存下这一幕。
拍好以后,馀越就准备专心致志等极光了。
这边是冰天雪地,馀越和许远哲都穿了很厚的外套,衣领让有绒毛,被冬夜的寒风吹得不断纷飞。
馀越坐在折叠椅上,靠着许远哲。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哪怕那么寂静,也觉得很舒服。
馀越把手放在许远哲的兜里。
许远哲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馀越感觉许远哲引着他的手,去摸到了兜里的一个什么东西。
软软的,凉凉的,似乎是花瓣。
馀越一怔。
他握住了那个东西,把那个东西从许远哲的兜里抽了出来。
是一枝香槟色的玫瑰。
馀越看着手里的这枝玫瑰。
安静很久,他擡起眼来望着许远哲。
许远哲微微垂下眼,从另一个兜里又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枚闪亮亮的情侣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