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
十几天前宁阙向塞弥兰提到隐形涂料的事，还给他的账户转了十倍多的零用钱，之后就没有关注太多，全权交给了塞弥兰，雌虫办事的效率很高，这种涂料已经在他所有的悬浮车上用了很多天。
宁阙有一瞬间怀疑诺万接近他就是为了寻找线索，想查明努亚比被劫的真相，但那天是塞弥兰突然出现才换了车，诺万也无法预料到会在他的车上发现关键证据。
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够谨慎，明知道二团很注重武器装备一类，诺万作为副团长更是非常了解军用的材料，竟然还给上班用的车外面涂了和星盗有关的东西。
现在只能庆幸诺万是唯一接触过悬浮车的军雌，也只有他一个意识到了异常，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诺万见宁阙一直在沈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仍用逐渐沙哑的嗓音追问：“我觉得你车上那种光泽感有点熟悉才取了样，说不定只是无意间蹭到了一小片，你可以解释的对不对？”
“不是蹭到，我的车上的涂料是和星盗一样。” 宁阙冷静的承认了，目光锐利直视诺万的灰眼睛，“但也只是一样而已，这份文件并不能说明我和他们有必然联系。”
一份材料分析报告还不足以定罪，却也能让宁阙被划入高度可疑的范围，不说参谋长的职位能不能保住，军政部也肯定会借机生事让宁阙永远的离开。
他的回答坦诚但没有断了所有后路，让诺万听后表情好了一些，将这些证据带到宁阙面前而不是直接上报，已经反映了他的偏向，他不愿看到宁阙被牵扯，想针对的从头到尾只有塞弥兰。
“是，你可能和星盗没有直接联系，但就算是买来的材料，也一定会有联络渠道，我能判断出这些涂料新用了不久，而你最近接触过的雌虫里，最值得怀疑的就是……”
“塞弥兰？他确实和这件事有关系，以后隐形涂料在虫族正式上架，有他一大半的功劳。”宁阙自然而然的接过话，没有丝毫心虚和畏缩。
诺万险些被他的表现迷惑，真要以为他们在谈论简单的商业问题，但宁阙用词的重点还是被他找到了：“你说的‘这件事’，是指联络星盗或者其他卖家，还是指有星舰带走了宁家的雌虫？”
他的反应速度比宁阙想象中要快一些，可再多的细节宁阙不会继续透露，只微微勾起唇角：“总部已经给努亚比的事定了性，在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宁阙，所以你是知道他做了什么的。”诺万不可自制被他的笑容吸引，但心中的隐痛越发鲜明，“无论走私还是劫走罪犯，只要没留下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你都选择放任他做任何事。”
“他凭什么！不就是运气好第一个嫁给你，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到底有哪里比不过他，你甚至不愿意碰我，结果却为他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
宁阙第一次看见诺万这么激动的样子，原本的冷漠和坚硬完全化为虚无，看似无机质的橄榄灰瞳孔也充斥着愤懑，像是恨不得吞了他，但这种激烈的情绪并没有感染到宁阙，他仍然神情淡然语调平平。
“其实塞弥兰和我也有婚约，只不过被大众关注之前就结婚了而已，你也说了，就凭他是我的雌虫，不是原则性的错误我都可以接受。”
他说得理所当然，让诺万实在无法冷静下来，不经思考就放下狠话：“你喜欢他我没有办法，但总部正在收集你的把柄，一旦交上去这份报告，你立刻就会被停职。”
“威胁我？”宁阙这次真的笑出了声：“离开军部也好，反正保留住军衔就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如果你要以此逼我娶你，那只能说是痴心妄想。”
明明宁阙说话的语气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已经冷淡到没有一丝温度，诺万彻底慌了，只能急迫的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想说塞弥兰不能给你带来好处，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再有类似的情况绝对不会让你面临危险，军政部有任何不好的动向也能及时向你反馈。”
宁阙能看出诺万少见的无措和紧张，紧紧握拳的手背上都鼔出了青筋，的确不像敢用这种事威胁的样子，他全当是自己想多了，接受了诺万的说法。
“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有其他事？”
见他绝口不提履行婚约的事，诺万识趣的退开一步让宁阙离开，手中的文件还残留着属于雄虫的馀温，他死死盯着上面的文字，眼中暗潮涌动晦暗不明。
另一边宁阙很快找到了来接他的塞弥兰，在回家的路上，他久久注视着驾驶位上的雌虫，最后还是决定不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情。
已经让塞弥兰被诺万迁怒针对，再多的负面消息说出来也没有用处，雌虫认认真真帮他改装悬浮车，一整个车库的收藏都换上新涂料已经是很大的工作量，不该再有多馀的事端。
虽然这些涂料让宁阙留下了把柄，诺万暂时因为对他有想法才没有告发，但军部的职位对宁阙来说也没有很重要，正如他所说大不了彻底离开。
或许是宁阙视线停留的时间过于长了，塞弥兰逐渐不自在起来，轻声问道：“雄主，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雌虫的嗓音本就非常磁性好听，现在放低放柔了些，更显得诱惑力十足，再搭配悬浮车这种功能丰富的场景，让宁阙直接走神了，清晨不愿再想起的触感仿佛又回到了脸上。
他知道是成年期逼近才让理智快速减少，连思维方式都向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好在自制力还没有被彻底侵蚀，他只是将目光下移看了几秒，就立刻变成正经的对视：“那种异兽肉你还有多少？”
听起来似乎也不太正经，但宁阙刚才就在想这方面的内容，找的话题不可避免有了联系，他的本意只是单纯的询问存量，结果塞弥兰偏偏朝着最不正经的角度理解了。
“我养了很多异兽，你想每天吃都可以，就算需要发泄，我也能……能承受住的。”
塞弥兰说到微妙的地方停顿一瞬，搭在仪表盘上的指尖都开始细微发颤，显然进入了某种无法明说的情绪中。
他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宁阙的预料，除了一点害怕更多是明晃晃的期待，让没想提起这码事的宁阙有些无奈：“不是我吃，大多数雄虫很需要这种功效，对宁氏来说会是不错的商品。”
塞弥兰眼神闪了闪，遮住了浓重的失落与可惜，只附和道：“我可以提供足够的货源，废73上的闲置面积很大，再多养一些也没问题。”
“好”，宁阙做事一向追求效率，刚说完就给宁氏的代理发了短讯，让他准备之后的详细方案，等安排的差不多了，又想起随口敷衍诺万的话，隐形涂料确实也能成为一项主要的收益来源。
“塞弥兰，你好像经常能拿出人族最新的技术，是一直和银河系那边有联系？”
塞弥兰听到人族两个字，条件反射将眉头压低了稍许，不过再看向宁阙时满脸都只有温顺：“还好，他们的储君和军队有矛盾，虽然两族的边境存在摩擦，但那个皇储的势力很频繁的和我们交易，甚至上次带给你的干扰器也是由他提供了情报。”
“能交易就再好不过了，既然已经有了最新的隐形涂料，之前效果差一些的版本应该不会管太严，这些被他们淘汰的东西在虫族会很受欢迎。”
宁阙提到他发家的倒卖生意，语速都比平常快了不少：“只是虫族和天伽还不够，人族那边的市场同样有利可图。”
其实塞弥兰不太理解他对赚钱的热情，宁阙已经比帝星绝大多虫有钱了，也不像奢靡的贵族们过度追求财富和消费，有再多星币似乎也用不了太多。
但不管怎样他都支持宁阙的想法，并且愿意全力配合：“我会继续和人族联络，有合适的东西都买回来给你。”
“如果交易达成了，给你分一半宁氏的股份。”宁阙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许诺出巨额的分红，之后忽然意识到塞弥兰的表情有点异样，多问了一句：“你不想和他们接触？”
“没有，我对人族不排斥，但他们很奇怪，每个人都有非常鲜明的不同的味道，闻不出太多信息但很刺鼻，导致我对人族的印象只有嗅觉记忆。”
听他描述大概是信息素一类的东西，宁阙想象不出有气味的信息素是怎样的，但能猜测到会影响虫族的感知精度，不怪塞弥兰说起时神情微妙。
没有见过其他种族的宁阙来了兴趣，好奇的追问道：“人族是怎么样的？”
说到这塞弥兰的表情同样是一言难尽：“从记载的资料和我的经验判断，他们的身体非常弱，离开星球几千米都会濒死，但外表和我们一样，甚至以前的性别划分也是雌雄，不对，是男女，男性人族和不虫化时的虫族没有太大区别。”
宁阙发现了他语气最重的一个词：“以前？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变化，难道现在还有不一样的性别划分？”
塞弥兰眉心微拢，难得出现了称得上是困惑的表情，语气低沈道：“我也无法理解，毕竟人族在某次战役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能确定的是，现在，他们有六种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