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
话说到这份上,宁阙再不专心,也知道虫皇对他的态度有点神奇了,他表情一阵古怪,但没有任何回应,拉着塞弥兰加快速度走向房间。
“雄主,我感觉后面有东西。”
塞弥兰对危险的靠近很敏感,即便是无形的精神力也能感知稍许,他的提醒让宁阙心情发沈,知道切瑞卡纳没有收手。
他能做的就是集中注意力,尽量避免被再次洗脑,在找到克制方法前,以后绝对有多远就离切瑞卡纳多远。
一脚踏入房门后,宁阙才发现这地方不适合用房间来形容,说是刑场也不为过。
他虽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道具器械怎么使用,但能想象不会是什么纯洁和谐的画面,在它们的衬托下,那张奇奇怪怪的床都正常了起来。
宁阙一眼就能看出床里面安装了不少机关,四面八方的镜子也是可以调节方向的,但不管怎样它被躺的功能没有失去。
靠坐在床头后,宁阙的手带着骨翼让塞弥兰也站在了床边,雌虫看着略显疲倦闭上眼睛的宁阙,立即安静的处理他的伤口。
“稍微忍一下。”
一句提醒后,塞弥兰拔出了嵌入皮肉的骨刺,再迅速将治疗仪贴上,没有让宁阙多损失一滴血。
这种地方的治疗仪是为雌虫准备的,性能勉勉强强效率也十分低下,通常来说只是个摆设,指望它还不如指望雌虫的自愈能力。
一般都是雄虫失手让伤口不完美了才会用到,稍作修覆后再次尝试,直至在雌虫身上创作出满意的“作品”。
所以当使用者是先天较弱的雄虫时,治疗的速度过于缓慢,宁阙都快睡着了才感觉手上一松,是塞弥兰拿走了治疗仪。
他手指的划痕和掌心的贯穿伤都已愈合,但感知到的痛意仍然明显,宁阙皱起眉心的也没有放松过。
这类简陋的治疗仪不会配置麻醉功能,看得塞弥兰极度心疼,转身出门想找来更专业的仪器。
可房门打开后,并不是他们进来前空荡的走廊,而是一排排真枪实弹的护卫雌虫,看到塞弥兰的第一时间就举起武器,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塞弥兰不会被这点场面震慑住,虽是赤手空拳但比这些护卫更有底气,面无表情道:“我需要最新的治疗仪。”
一众雌虫毫无反应,仿佛守住房门就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但很快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使得护卫们快速后退让出通道。
“给他,吾的贵客的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
切瑞卡纳穿过层层卫队站到了塞弥兰面前,但看也没看气势恐怖的塞弥兰,只挥了挥手,让随从搬过来一张椅子。
塞弥兰警惕心拉到满值,浑身蓄力能在半秒内扭断虫皇的脖子,但在对方没有过界的举动前,他也不会盲目乱动。
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直到随从急急忙忙拿来新的治疗仪,塞弥兰才收敛气势转身回了房间。
在关门时,他隐约听到了虫皇衣袖摩擦的响动,判断出是又做了什么指令,之后是随从的答覆,“陛下,已经开了。”
开了?
塞弥兰第一反应是检查门锁,但没有丝毫异常,房门也严严实实看不出被打开的迹象,最后走到床前才明白是什么开启了。
原本床边普普通通的墙面变成了透明的,正对着一楼宴会的场景,能将下面的虫族一览无馀。
这种设计让功能丰富的房间更加没下限,所有隐私活动都成了公开表演,还能看着围观群众让刺激加倍。
宁阙此时的反应和塞弥兰一样,都发懵的盯着那面玻璃墙,震惊加无语之后伸手叩了叩墙面,从手的倒影上发现了端倪。
“不用太紧张,这是单面的,外面看不到我们。”
塞弥兰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明明他也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只是站在这样“装备齐全”的房间里就十分的羞耻。
虽然搞不懂切瑞卡纳安排这一出的目的,但一切都没有宁阙的身体重要,塞弥兰暂时放下疑虑,将新的治疗仪放在他的伤口上。
这次是舒适且高效的治疗,宁阙的神情好转了些,不再被痛觉考验忍耐力,也有心情观察起宴会厅的情况。
那几个有名的ss雌虫都表现疏离,各自占了块位置,没有进行交际的意思,其他虫团团围住在场的雄虫们,从聚集出的圆形的数量判断,应该来了五个雄虫。
这些雄虫互相没有太多交流,都坐在沙发上享受着雌虫们的示好,偶尔有一两个个心急的,已经开始让雌虫脱衣服了。
宁阙对此大为震撼,他是知道虫族风气开放,但没想到开放到这种程度。
私下里带上面具或找熟悉的同伴做这些他能理解,可现在都还在皇宫里,竟搞得像是什么特殊产业链催生的特殊聚会。
他只能说大开眼界,将视线从逐渐不堪入目的画面上挪开,看向小雄虫艾西亚,想知道他在这种环境下的反应。
“雄主,不要看。”
塞弥兰直接伸手挡住了宁阙的眼睛,感受着掌心反覆刮弄的睫毛,低声道:“那些雌虫没什么好看的。”
宁阙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但也没有要求他把手拿开,配合的规避其他虫的身体,然后问道:“艾西亚在做什么?”
“吃蛋糕。”塞弥兰视力极佳,观察入微,“奶油蹭到脸上了,袖口也沾到了果酱,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还在吃。”
顿时一个贪吃不讲究的邋遢形象被描述出来,是半点没提艾西亚的可爱懵懂。
之后塞弥兰沈默下来,看着艾西亚擦完嘴和袖子,再看着他洗干净了手,直到有雌虫帮他抹去脸上的奶油时,才再次开口。
“好在旁边的雌虫离得够近,已经帮他擦了。”
小心思埋的很深,说话都技巧也十分高明,宁阙丝毫没有察觉道,继续问:“他发现旁边那些事了吗?”
塞弥兰安静的时间更长了,等确定艾西亚往多虫运动的方向看了不止一眼后,才回道:“发现了,很习以为常的样子,应该以前就见过不少次。”
“这样……”
宁阙终于意识到其实是自己在大惊小怪,毕竟其他雄虫又不用上班,空下的时间或多或少会参与社交活动,当然见识过很多事。
“看起来虫皇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误导艾西亚,他更适合被众多雌虫围绕的生活。”
他一直觉得雄虫处在被动地位,其实是思维局限了,因为见过的都是些弱不禁风的雄虫,就把所有雄虫都当作了雌虫的附庸。
说到底虫族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雌虫先天强大,雄虫有信息素压制,并没有绝对弱势的一方。
他认知中雌虫占了主导地位,是因为有菲尔斯诺万一类能抵御信息素的雌虫,或是注射药物或是抗敏训练,断绝被压制甚至控制的可能。
但这种手段仍然是有限的,对高等信息素的作用不大,对拥有精神力的雄虫更是毫无效果。
尤其是s级的切瑞卡纳,一根精神力丝线就能换来从身到心的臣服,武力职权在绝对控制下确实意义不大。
天伽族与虫族同源却发展到完全相反的结构,正是由于对精神力的研究很深,将雄虫最后的底牌攻破,只能束手就擒成为货物般的存在。
宁阙少年时在两族边境谋生,从垃圾堆里翻出过天伽遗弃的书籍资料,但不可能是机密只是浅显的研究。
不过他在之后的战斗中觉醒了精神力,以f的等级有了s的特制,或许与那些书有一定联系。
宁阙越想越远,疏离着已知的信息,决定从天伽那边买到更多的资料,最好是有克制精神力控制的方法。
他思索的时间有些长,让塞弥兰以为他还在想艾西亚,本就锐利的眉眼再压低了些,凑到宁阙面前主动换了个话题。
“我们在的地方还不算皇宫内部,只是经常被用来开宴会的外层,你应该能感觉到这里有很多摄像头。”
宁阙回神,点了点头:“每天出入这里的虫很多,这种素材丰富的环境下,摄像头估计比调差局审问室里的还多,虫皇也不像会专门清理的样子。”
“嗯,但那些是别的虫放进来的。”塞弥兰的音量越压越低,离宁阙耳边也越来越近,最后已经是贴着耳朵的气声。
“虫皇专门坐在了门口,这里的每面墙都不可信。”
“?!”宁阙顾不得耳边的麻痒,心中惊涛骇浪之馀再次刷新了对虫皇的认知。
在皇宫里的客房安些隐蔽的摄像头,对切瑞卡纳来说是轻轻松松的事,但他偏不干,或者是安装了也不用,就非要用最开阔的视野看最高清的现场版。
当然并不能完全排除宁阙冤枉了他的情况,要是虫皇就喜欢看着房门面壁思过,那也似乎说得过去。
其实光看着倒没什么,他与塞弥兰又不准备做别的事,但这种行为太过不正常,换个性别送上法庭也不为过。
知道被一墙之隔的切瑞卡纳看着后,宁阙一刻都不想在皇宫多待,直接取下治疗仪,起身缓步行走装作是好奇门口的道具,然后以卫队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打开了门。
果然,走出门的宁阙稍一扭头,就看到了与房内视角完全不同的墙面,通透干净且光线充足,与玻璃无异。
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的宁阙与切瑞卡纳面面相觑,斟酌着哪种语气不至于让虫皇恼羞成怒再次精神攻击他。
切瑞卡纳则是一脸淡定,见宁阙不说话,主动开口:“一个雌虫不够吗,还是下面也没有你喜欢的?”
“陛下,我没有被看着的爱好。”
宁阙将话题挑明,排斥与厌恶也表现得明明显显,已经不想在这种奇怪虫皇前保持风度。
但切瑞卡纳仍是满脸的无所谓,理所当然道:“吾喜欢。”
甚至说完像是怕宁阙误会,又多馀且毫无作用的解释了一句,“吾没有那些癖好,只喜欢看你。”
宁阙嘴角一抽,这么说并不能显得切瑞卡纳是个正常雄虫,反而更让他恶寒。
“你的雌虫占着雌君的位置却不能满足你,太没用了。”切瑞卡纳完全不知收敛,继续颐气指使,“嫁给吾,皇族的一切荣誉都与你同享。”
贬低塞弥兰是宁阙最难以忍受的,他低头盯住切瑞卡纳,精神力丝线已经高高扬起,随时能发动攻击。
塞弥兰感知到了宁阙的想法,一手看似随意在发尾的皮筋上摸过,一手轻按上宁阙肩头,满是赞同与支持的力道。
有塞弥兰准备退路,宁阙当然不会再顾忌,忍了许久的情绪一并爆发。
瞬间,精神力丝线被猛地甩动,准确抽打在切瑞卡纳戴着手套的手上,位置和带去的痛感都与他刚受的伤一模一样。
“呃!”
切瑞卡纳低叫一声,表情痛苦声带发抖,疼到嘴唇哆嗦说不出话,瞪大金色眼睛直勾勾看着宁阙。
周围的护卫与侍从都是一惊,但没发现虫皇哪里有受伤,只能茫然的凑近询问。
“闭嘴。”忍着疼的切瑞卡纳张口就是呵斥,等耳边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才嗓音颤抖问向宁阙,“刚丶刚才是什么?”
“精神力的正确使用方法,当然,是对我这种低等雄虫来说。”宁阙语气讽刺,回敬着切瑞卡纳之前对精神力洗脑的卖弄。
结果切瑞卡纳不但没有在意他的语气,还为宁阙辩解道:“不是低等,你和那些连精神力都没有的废物不一样,你有资格和吾并肩。”
当然这辩解的最后一句话私心很重,没有换来宁阙任何好感,只让他更加嫌弃。
“被打了还说这些,陛下与你口中拴着链子摇尾乞怜的雌虫有什么区别?”
切瑞卡纳听后蓦得从椅子上站起,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被打了的手,一步步走到宁阙面前,无形的精神力乱舞,信息素也激动到溢出些许。
“没区别,上将甚知吾心。”
都准备好接招的宁阙动作一滞,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视线越过矮他一头的切瑞卡纳,看向后方的护卫们,想确定真伪。
结果这一看还不如不看,这些训练有素的军雌全软成了一堆,被一点s级雄虫信息素弄得站都站不住,个个腰麻腿抖神志不清。
宁阙瞳孔微缩,这时才意识到切瑞卡纳释放了信息素,连忙回头看自家雌君。
好在塞弥兰定力非凡意志过硬,只是额角渗出了些汗珠,表情姿态都与平常无异,见宁阙看过来还安抚性点头,示意他没事。
切瑞卡纳当然不会管他造成的混乱,仍然目光灼灼盯着宁阙,再缓缓摘下手套,伸出手似乎想抚上宁阙偏过的侧脸。
“陛下自重。”
宁阙反应极快,瞬间退后半步,后背贴上了塞弥兰厚实的胸膛,也完美避开切瑞卡纳的触碰。
再低头,那个凑上来的苍白右手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繁覆瑰丽的虫纹,璀璨的金色与切瑞卡纳瞳色一致。
这画面看得宁阙一怔,所以……他刚是用精神力狠狠抽了一个雄虫最脆弱敏感的虫纹?
然后地位极高精神力极强的虫皇不仅没发火,还不介意被说成雌虫被他拿链子拴着??
这发展实在魔幻,已经超出了宁阙的知识储备,他不免看着切瑞卡纳发起了楞,让切瑞卡纳笑得满足,继续大力按住刚被打的部位,让痛觉加倍刺激。
“你是第一个敢打吾虫纹的虫,确实很疼,但因为是你,吾很喜欢,你大可以继续打,换别的地方也都依你。”
糟糕,遇到真变态了!
宁阙已然大脑宕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被按一下虫纹都受不了,怎么会有雄虫喜欢被打?明明知道疼还要求继续打!
塞弥兰的表情更加冷淡,一边抗衡着信息素的干扰,一边扶住胸前发呆的宁阙,嗓音低沈:“雄主累了,我要带他回家。”
他说完也不管对方反应如何,直接半搂着宁阙,越过切瑞卡纳再拨开失去战斗力的护卫们,大步走向出口。
宁阙很快回神,配合着塞弥兰的动作,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让他舒服些,并时刻警惕来自精神领域的偷袭。
不过最终切瑞卡纳都没有动手,全程看着他们离开,只在宁阙走出皇宫时吻上自己被攻击过的虫纹。
“宁阙上将,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
音色稚嫩但语调癫狂,动作也逐渐神经质,竟是重重咬住最怕疼的虫纹,直到快出血时才松口,眼神迷离道:“很快,你会主动回到吾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