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倪禾这几天腰酸背疼,一方面是每月都会来看望她的“好朋友”要来了,另一方面,是因为整天在剧组里任何能躺着的地方就将,没睡好一顿觉。
今天,她躺在化妆室的沙发上,刚刚睡着,门就被人给推开了,进来了一大帮人。
“瞿先生,我们到第二面镜子前去化吧。”化妆师客气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娥眉竖起,睡个觉都能被有的人给恶心醒。
瞿宽的经纪人把手上打包好的七八杯咖啡放到桌上,这才发现沙发上的她,状似惊讶,“呃,倪小姐在这里休息呢,要不要来杯拿铁?今天瞿宽请剧组人喝的。”
她假装仍在深睡,没有理会,喝那人的东西她怕胃穿孔。
男生的妆很简单,微薄打底再修修眉毛就完事了,化妆师很快便出了化妆室。
瞿宽那杯饮品里不知道是不是有珍珠果粒,不停地在那吮吸着,发出让倪姐觉得挠心的声音,睡意让她满心烦躁。
经纪人的电话响了,和瞿宽说了一声以后,也出了化妆室。
于是这块独立的空间里,就只剩下倪禾和瞿宽两个人。
有了前车之鉴,倪禾对他很是警觉,眼睛虽然闭着,但耳朵一直关注着那一头的动态。
那个没有素质的人仍旧在那用吸管发出难以言喻的声音,她逐渐抿起嘴唇,五分钟后,终是忍无可忍,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冷艳对他说道: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没看到有人在睡觉吗?”
瞿宽转过头,双目在四周乱瞟,“有能(人)在睡觉吗?摸(没)有啊。”他说话时舌头似乎有些不利索,吐词也不太清楚。
倪禾知道这都是她那天下了狠嘴的杰作,心中冷笑,还有脸用这大舌头骂她不是人?她心里的鄙夷毫不遮掩地作用到脸上,“这两天你念台词的时候没少被导演骂吧?”
见到他的面色迅速变成猪肝色,倪禾心里大呼爽快。
这个郑导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就算瞿宽是当红明星,对他的忍耐也只是一时的,昨天就狠狠地凶了他一顿,说他说话就嘴里就像含了个烧萝卜的,要他滚远点好好练练台词。
化妆室的板凳上有轮椅,瞿宽脚一踢,把板凳滑向她身前,皮笑肉不笑道:“我被骂得很开心啊。”说完就把舌头伸了出来,右侧暗红的伤口对着她,“你瞧,现在上面还有你爱的牙印呢。”
倪禾猛地踢向他的脚,却被眼疾手快的他给躲开,随后转换方向,踢向椅子腿,无奈他的体重压得椅子往后滑了十厘米的样子就停了,并没有看到他出洋相。
他面色不善,“没这么容易第二次还着你的道。”
她冷哼一声。
瞿宽看着她这倨傲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火气别这么大,现在又没有别人,不需要装什么矜持的,我们就玩一玩,圈里人不少人拍戏时都是这么打发时间的,我们不能显得特殊化,你说是吧?”
她楞了楞,他竟然还想着那些事?看来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深。
他甚至张开双臂,一脸期待地看向她,“多少不入流的明星想接近我不知道么?来吧,我就当你上次是恼羞成怒,这次表现可别让我失望了。”
极度无语感在她的胸腔弥漫,拿起桌上的一个咖啡,故意找了一杯满是冰块的,反手就往他脸上泼—
但他的反应也很迅猛,左手抓住她的手腕,死死扼住,很是生气,“你疯了?”
她猛地松开手掌,杯子从高处落在,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脚趾上,咖啡四溅,在他的裤脚上绽放出一朵朵的绚丽花朵。
他眯了眯眼睛,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猛地用力,“你他妈是不想在这行混了?”
她忽然笑了,毫无顾忌的那种,眼里尽是张狂。
他觉得自己的脊背一凉,没由来的有些胆怯。
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飞快地夺过了他手中一直在喝着的那杯饮品,毫不客气并且没有任何预兆地浇了他个满面。
液体涌进了他的双眼,刺痛传来,他顾不得钳制她,连忙用袖子擦眼。
倪禾按摩着手腕,语气嚣张:
“不劳您挂心了,今后我会在这一行混得好好的,以今天这样踩着你的姿态。”
她转身就走。
行至门边的时候,她微微偏头:
“对了,你才是圈里最不入流的明星,你妈妈在怀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这样的社会败类给人流掉。”
“哐—”的一声,她已离开。
良久,瞿宽的眼睛才缓解过来,痛苦扭曲的神色,逐渐被古怪的笑容给替代。
下了出租车的杨韵韵,手里提着礼品盒,深吸了一口气。
环顾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倪禾衣服,好笑又觉得自哀。
为了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些,故意从倪禾衣柜里借来这身皮衣,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她的底气也顺带着借了过来。
她默默注视了好一会儿面前的别墅,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是汤望舒的家。
只是一两个月没有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会这么陌生。
馀光忽然瞥见门口放着大包大包的塑料袋,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那里系着袋口。
袋子顶头隐约露出了些波西米亚风格图案的棉布,杨韵韵心中一突,大步走近,“阿姨,这是这家主人的东西吧,您怎么可以不经过主人的同意随意丢弃呢?”
这是她三年前送给汤望舒的礼物,自己绣了好久几个月才制成的抱枕,还记得汤望舒很喜欢,只要在家的时候都要把枕头抱在怀里玩手机。
中年妇女不认识面前这姑娘,以为是汤望舒的朋友,自我介绍道:“我是汤先生请来照顾汤太太的保姆,汤太太说这些东西都有些旧了,就要我给扔掉。”
杨韵韵怔住,汤太太……
反应过后紧接着苦笑,指的是吴冰吧。
但是她的表情却不太好,“汤先生同意扔这些东西了?”
中年妇女多看了她两眼,觉得奇怪,就算是汤先生的朋友,也没有权利插手汤先生的家事吧。
妇女不愿多言,简单地点了点头。
扔这些东西是夫人一时兴起决定的,并没有来得及告诉汤先生,但汤先生对夫人这么好,什么事都由着她,这点床单被套的小事,汤先生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杨韵韵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望着满大袋的袋子,脑袋有些放空。
妇女见她这副样子,虽然莫名,倒有些于心不忍,下意识道:“小姐你要是喜欢,不如把这些东西拿去?虽然旧了,但保存得倒还不错,回去洗洗还能用。”
“不了。”杨韵韵猛地撇过头,“你扔了吧。”
妇女顿了顿,随后继续独自整理塑料袋。
她不再犹豫,拿出包里的手机,给汤望舒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他有些惊讶,“韵韵”
她轻“嗯”一声,“我在你家门口。”
汤望舒顿了顿,连忙从办公室的座位上站起,“可是我现在还没有下班,有什么事吗?我马上回来。”
杨韵韵:“是有事,不过并不是找你的,而是找吴小姐的。”
“找冰冰?”他有些迷糊。
“望舒。”她忽然轻柔地喊了他一声。
好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了,他心头一软,“怎么了?”
“你先给自己倒杯水,再找个有板凳的位置坐下,不要站着。”她道。
他依言照做。
她继续说:“坐稳了以后,就默默听我和吴小姐说话,不要挂电话。”
汤望舒还欲再追问些什么,杨韵韵已经不管不顾地把手机塞到了皮衣荷包里,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响了好几声,门才由内而外地打开。
吴冰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支着苏襦的拖鞋站在门旁,对她的到来显然很是意外,虽有一瞬间的蹙眉,但表情整理得很快,“韵韵?怎么突然来了?快进来吧。”
她熟络地挽过杨韵韵的手臂,发现她手中的礼品盒。
后者含笑双手递上,“除了上次吃饭以外,一直没有正式地拜访过你,这次因为一些私事路过汤望舒家,就想着你一个人在家备孕一定很是无趣,恰好有空就来给你解解乏,没打搅到你休息吧?”
“哪里的话,我正愁着没人陪呢,韵韵你到的实在是太及时了,你来我就很感谢了,怎么还带东西来,你和望舒都这么熟的关系了,这样真见外啊。”
杨韵韵挽了挽耳边的头发,“你也说了我是和望舒关系熟,和你没这么熟啊,该讲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吴冰的神色僵住。
杨韵韵轻车熟路地往里面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室内,冷笑连连。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竟然都被撤下了。
她径直地走向汤望舒的卧室,脚步很快,把吴冰甩在了后头,猛地打开汤望舒的衣柜,发现里面已经换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行李箱,她以前给汤望舒做的蛇皮行李箱,不用说,肯定也是被身后的这个女人给扔了。
“韵韵这是干什么?”吴冰拧眉看着不请自来的杨韵韵。
杨韵韵冲她浅浅一笑,“参观一下,吴小姐不要这么小气嘛。”她打量着卧室的布置,早年独身男人居住的样子已经消失殆尽,多了一个女士的化妆台,上面林林总总的放着各式各样的护肤品。
她慢慢靠近,拿起一瓶神仙水,“吴小姐的生活过得挺滋润的嘛?”
吴冰的表情险些都快管理不住,“韵韵我们去客厅聊吧,我再叫保姆给你削点水果之类的。”
杨韵韵点了点头,然后松手,神仙水在吴冰瞪大的双目中砸到地上。
“砰—”碎了。
“啊呀,我不是故意的。”杨韵韵惊讶地捂住嘴巴。
吴冰刚欲发怒,她连忙赔不是,“吴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是赔给你吧。”
吴冰再大的怒气也无处抒发,只得忍着,“没事的,韵韵,不用赔了,一瓶护肤品而已。”
“这怎么还意思呢。”杨韵韵笑得无畏,似乎知道吴冰会原谅她。
吴冰看着她这深情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语气一转,“如果你真不好意思的话,还是赔给我吧,毕竟这瓶水我还没怎么用,就这么用不了了我还怪遗憾的。”
谁知杨韵韵毫不推脱,“好啊,那就支付宝转给你可以吗?”
吴冰心下狐疑,总觉得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然后她就报了自己的支付宝账号。
杨韵韵拿出手机按了一通,紧接着吴冰的手机也传来的收入到账的声音。
她按开手机屏幕,随意一瞥,随即有些懵,“韵韵你是不是打太多钱了,这……这瓶护肤品不要十五万啊。”
杨韵韵嘴唇轻弯,“我知道,这钱是刘少给的,说是给你打胎的定金,打完了以后拿病历去找他,会把剩下的八十五万转给你。”
吴冰脑中如惊雷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