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像进入了迷雾。
半梦半醒间, 男人有些昏沈。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迷糊之际,男人觉得无数光影从他眼前略过, 他却茫然地不知所措。
好像有什么是需要被他知道的, 他遗忘了。
又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看不清。
这种捉不到看不透的状态他感到不适,他感觉自己深处迷雾深处,被层层浓雾包裹, 像是被蒙在鼓里。
不应该如此。
他很快否决了这种认知。
脱离掌控的想法应该马上归位。
男人潜意识发出危险的警告, 他试图从这团乱麻中苏醒过来,但却感受到了阻力, 有事物在阻止他的清醒.....这是大忌。
他被控制了。
不可以继续,要马上醒来。
他立刻调动出全身的灵气与那阻力做斗争, 那阻力或许也没想过要害他, 他很快便占了上风,在模糊的光影消失前, 他突兀的感知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
伤心。
怎么会伤心呢...
真是莫名其妙...
他来不及多想, 这伤心便转瞬即逝。
他在急促地喘息中睁开眼。
有人入侵了他的神识。
这是他清醒后的第一反应。
而很快他便察觉到鼻息飘过的浓郁熏香。
男人楞了楞,缓过神来。
这是几种灵植调制的安神香, 霁月教特制。
就是这熏香让他放松了戒备,被趁虚而入了。
男人揉揉眉心,很快收起打坐, 站起身子。
这一站他瞬间便感觉头晕目眩,脑袋沈甸甸的, 晃得他想要现原形。
只能伫立原地半晌才得以疏解。
他皱着眉头推开了木屋的门。
眼前的一切没有变化, 上游的木屋,木屋下的瀑布, 延伸到下游的桃树,耳畔仍然挂着水声,风吹吹动了他的衣摆。
桃树下……有童玄。
童玄正在桃树下盘腿而坐,他面前摆了一个小桌,桌子上都是待办的柱竹经,似乎正在为此烦恼。
听见声响,童玄闻声擡头,见他出来,对他颔首。
男人扫视一圈周围,并未看到他在想的人。
谁和霁月教一起入侵他的思绪这显而易见。
“施青颜呢?”他出声问询,顺势从上游飞身而下,走到童玄面前。
童玄平静与他对视,笑笑,“你明知故问。”
她已经离开了,或许是做贼心虚。
男人神色冷冷,“她还不打算放弃。”
童玄沈吟着伸出食指挠了挠额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目光在他阅读的竹经上略过,面无表情继续追问,“她要你做了什么?”
童玄倒是没有隐瞒,
“要我给了几颗恢覆的丹药,并在你周围点上香。”
“类似助眠的香,你也知道的。”
“还有呢。”
童玄还是那副模样,答得散漫,“还问了下竹经的记载,有关神识方面的。”
说了和没说一样。
男人知道,他和施青颜的事很麻烦,怎么也算不清楚,灵翰和童玄都有意回避参合进来,所以如果不是他现在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根本不会问童玄。
故而他直截了当:“神识怎么了,说清楚。”
童玄耸耸肩:“她只问了进入他人神识的方法。”
男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很显然她成功了。”
“你也进了?看到了什么?”
“我可没有。”童玄回敬挑眉,“你自己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如果你想了解的话,也有竹经记载。”
“你想知道吗?”
不想。
男人很快就在内心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此时此刻他竟然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将这话说出来,他默然伫立原地,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
童玄顺势合上桌上竹经,随手给男人扔了过去,后者稳稳接住。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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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候很固执,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对的,下意识会去规避那些默认为很麻烦的事。
施青颜是这样,白堕更是。
又因为他们的固执,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男人。
有什么不对?他想,明明都是对的。
天已经开始亮了,霞光被云层裹挟,又被清晨的风吹散,男人面色沈沈,他一手握着竹经,一手背在身后,光在一点点升起,落下的霞撩起他的发梢,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经,神色不定。
施青颜为寻回白堕,在他身上用过很多办法,这期间,男人虽然改变过想法,也做出过退让,
但从没动摇过决心。
和过去告别的决心,割舍掉软弱的决心。
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觉得在意料之中。
即便他无意识包容了她很多行为,以至于她这次才敢如此放肆,直接进了他的神识,他也觉得其实不算什么大事。
因为不在意,自信她无论做什么也不能动摇,所以并不上心。
令他更意外的反而是现在。
他此时此刻产生的情绪不是愤怒,是心虚。
这是种没来由的心虚,从接到竹经的那一刻延伸至此。
这情绪来得莫名,也没有道理。
和醒来时的伤心如出一辙,有些荒谬。
他喉咙动了动。
产生出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可他的理智又在阻止他,不要看。
这是很奇怪的,这件事放在先前,他会假装没发生过。
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和她用桃树的种子追踪他的行迹一样没什么了不起。
他不在意她的纠缠,自然也就不在意她用什么手段。
这次不同在于他明显感知到了内心的波折。
在接到储物袋的这一刻起,他便开始心虚。
这是从未有过的。
他的目光从竹经移开,无目标的看着天上的云层,他有了短暂的迷茫。
甚至可以说是...迷惑。
先前偶尔会被白堕残存的羁绊影响,对施青颜烦躁过丶愤怒过,担心过,也服从过。
可他仍然可以直接说出不喜欢她。
因为不足以产生心动的条件,所以也没有任何喜欢的理由。
之所以觉得被进入神识这件事无所谓,也是因为不喜欢她。
哪怕现在,他依旧可以说他不喜欢施青颜,只是这些羁绊对她有些心软罢了,这并不是喜欢,他能分清。
可正因如此,他忽然发现,他的情绪产生得都十分片面。
怒意在初期确实会有,可很快就能冷静;烦躁也是一时的,似乎马上就被抹平了;偶尔会惊讶,但也只是一瞬;甚至,他几乎没有很快乐的时候。
为什么?
他从妖猫妈妈窝里醒来那一刻起,他就携带着任务,可这不是他没有明确情绪的理由。
明明还是妖兽时期的他是会有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的,可自从突破六级化成人形后,他的情绪也就越来越少了。
他的情绪是模糊的丶是动物天性丶很简单的。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在缓缓升起的红光里,心虚之意越来越强列了。
他的情绪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抹去了。
被谁抹去?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攥紧了手中的竹经,惊觉这个问题他竟然没有发现过。
如果不是这次,他还要多久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闭上眼睛,内心在刹那涌现出无数模糊的景象,似乎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但很快,他就沈寂下来。
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似乎也只是几瞬,马上就被平覆了下来。
这几乎是刻在他身上的本能,他根本无意识就做到了这些。
他有些意外,睁开眼时,太远已经完全升起了,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不要追究了,他听到自己的内心这样说道。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又睁眼低头看了一眼竹经,呼吸间,已经完全冷静。
这竹经.....
他神色如常,将其重新放入了储物袋里。
男人收起了储物袋,背着光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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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很多时候人越不想在意,就会越在意。
离开南山已三日有馀,没了施青颜的追踪,霁月教的束缚,男人乐得清闲,本可以专心修行。
但事与愿违,他时长会在打坐时分心。
这是种无意识的分心,只要他稍微有些离神,便马上能察觉到思绪开始不受控制,与在神识中如出一辙,他犹如置身事外,雾里看花,如果不做抵抗,变会丧失主动权。
这不是好兆头。
他大可以去找童玄问个清楚,但他不想再去,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引导他看竹经。
而看过的内容会无意识进入脑海,他或许很快就会被竹经内容支配。
可长此以往的游离,逃避并不是解决办法。
他在对事原则向来是遇到问题处理问题,除了施青颜,还没有这样犹豫过。
而这件事,或许是施青颜所为,或许不是。
她还远远没有强大到可以在他的神识内注入精神标记。
很大可能,是他的神识真的有异。
他隐隐可以猜到是什么,却不想承认。
他可以不在意施青颜做了什么,却不能不在意神识被掌握。
在第五次神识游离时,他终于忍无可忍生出了怒意。
他立刻夺回神识的控制,强制性睁开了眼。
空旷的山林人迹罕至,夜里更是寂静,除了他沈重愤怒地喘息,再无别的智慧灵体。
男人沈着脸从储物袋中掏出了竹经,指尖轻动,竹经飘飘然悬浮半空,缓缓展开。
竹经内容并不覆杂,甚至可以说简单,只寥寥几行,男人很快就看完了。
事实上,他原先应该也看过这竹经,这些内容他异常熟悉,只片刻就融入了他脑海中。
这应该就是对方的目的吧,让他知晓神识内异常的存在,引导他自己进去对峙。
可那又如何,这具身体是他的,神识也完全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掌控,他就不信还能有什么手段可以操控他的思绪。
他伫立原地半晌,冷着脸施了个屏障咒,继而撩开衣摆盘腿席地而坐。
事已至此,只有面对。
即便是陷阱,他也得看看到底要干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服下,旋即闭上眼睛,回顾竹经所着内容,很快,他又感觉到了神识游离。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神识在丹药和心法的催动下马上奏效,他都没用什么力气就陷入了迷雾。
大雾茫茫,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都深不可测,他孤身行走于这雾里看不到尽头。
男人手中微弹,一束火光从他指尖化出,在雾中闪耀了一瞬,很快又归于黑暗。
法术没了作用,他确实已经进入了神识。
他没什么表情,继续前行。
没等他走太久,很快雾气开始退散,周围的景象在一点点现出。
四周杂草丛生,黑暗无光,就是他打坐的地方。
所以是哪里进入神识,哪里就是神识的界点?
没等他想明白,尽头处的人,现出了身影。
薄雾退散,随着他的步子,逐渐看清来人。
面前的人金边长靴触地,一身纯黑,身量挺拔,黑发高束。
有着同他完全一样的样貌,和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明明神色散漫,目光却异常锐利,带着深沈和不容置喙的审视,打量他时毫不掩饰,有着令人压迫的邪气,与这昏暗不明的幻境倒是格外相称。
男人猛然停住步子,二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算不算意外
“白堕。”
他轻声开口。
“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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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施青颜的影响下,男人即便是不想与他扯上关系,也一定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
还是兽形态在霁月教的藏书阁时,他听到过弟子对这位尊上的讨论,只言片语的描述中,白堕是天赋异禀的妖兽之王丶说一不二的领袖丶没有底线的上位者。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散开的薄雾一点点聚拢,将远处的群山模糊出一点轮廓,空旷的山林没风,不存在任何动物,也就格外静谧,也有些诡异。
面前的人明明没有了灵气与法术,却远比他要来得强势。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男人身上,不加掩饰,这是一种近似于打量猎物的眼神,审视丶狠厉丶野心勃勃————
男人很熟悉,在年少诱捕食物时,他也经常会这样,露出势在必得的杀意。
可他在看到白堕的第一眼就识破了,这只是一抹残存的神识而已,绝对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
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来由生出一股烦躁。
他尽可能压下心底不适,冷漠应对,“你要做什么。”
白堕定定看他半晌,冷哼一声,“你一定在想,我明明只是抹残存的神识,根本不可能对你造成威胁,露出这势在要的姿态实在是自不量力”
男人有一瞬的惊讶。
旋即他又觉得合理,他与白堕的关系难以界定,对方还多活过他这么些年,猜中他的心思实在正常。
他面上不动不响,“既知道何必赘述。”
“直说吧,留这残存的神识与我见面目的是什么。”
白堕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反问,“这就是既定路线上的我吗?”
“怎么这么天真?”
男人面无表情看着他,对他言语的挑衅视若无睹。
白堕双手背立,缓步靠近,“你不觉得奇怪吗?在妖猫的窝里出生便有记忆,对各种口诀法术无师自通丶拥有百分百的天赋丶纯粹的血统。“
男人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白堕越走越近,在彼此五步内停下,“你知道的。”他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嘲讽或者不屑,他的平静如此坦然。
“你因为我才会存在。”
对比起来,男人的平静就有些欲盖弥彰了,他语意不善,“所以呢?“
白堕终于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表情,他扯扯嘴角,笑了笑。
这笑有些玩味,笑意也不达眼底,但却并不包含别的含义,似乎是出于礼貌,因为他仍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提问,
“你察觉到过吗,你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很快,你没有多少情绪产生,情绪的波动也越来越少了。”
男人一顿。
“看来是察觉到了。”白堕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自顾自又说了下去,“兽形态的你还会有很强烈的喜怒哀乐,可自从化成人形后,就只是偶尔会分神去思考为什么了,即便思考出了一二,也并不打算深究这些为什么,察觉到了异常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在你的认知里,修行是唯一目标。”
白堕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像落入平静湖水的沈石,“你猜,为什么会这样呢?”
男人不会轻易因为这些话就动摇心神,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施青颜告诉你的。”
白堕有一瞬的停顿,提起施青颜,他神情温和了一些,“她才不知道这些,她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更快的发现疑点。”
男人不置可否,“那你说是什么为什么。”
白堕眸光明亮,深深看去,似乎还能察觉到他言语中的蛊惑。
“现在的你,是曾经的我。”
他缓缓道来,像是在叙述什么陈年的往事,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男人身上,神色中却透露出回忆,好像在透过他看什么。
“施青颜一定没有和你说过,在你之前,我已经覆活过一次了。”
男人眉头怔松,楞了楞。
“我的第一世,或者说,没遇到施青颜的那一世,就是现在的你。“
“如果当时不发生意外,我应该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潜心修行一直到成为万妖之王。”
“现在的你会摒弃情绪丶一心修行,正是按照这条路线在进行下去。”
“这是这个世界希望白堕变成的模样。”
男人眉头越皱越深,根本不信,“这就是你和施青颜串通好的说辞?”
白堕挑眉,“还没想通?第一世的我,竟然单纯得愚蠢。”
他平静地逼近,轻声道:“你只是我存在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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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难接受的。
应该不会有人在被告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个体时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在白堕说完的瞬间,男人心神一震,像是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愤怒在刹那迸发而出,他眼神变冷,目光带杀,心中涌起将这神识抹杀的冲动。
白堕不疾不徐,反而绕着男人走起了圈,显然又看懂了他的心思,“要抹杀我?”
“已经在想用什么方式彻底把我从消灭了吧,”
“神识分离?自断修为?甚至是修行邪术。“
白堕的一字一句,竟和男人此时所想分毫不差,而他还在继续————
“很愤怒吧,愤怒之馀还感到失控了,事情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已经不能操控这具身躯了,竟然也会害怕我说的都是真的。”
白堕围着男人走了一圈,最后重新在他面前站定。又一次对上了他的眼睛,“你动不了我。“
男人杀心四起,他冷笑,“试试不就知道了。”言闭他不准备在这神识停留,试图直接离开。
无法发动法术,直接抽离就好了。
但当他发作欲离开之际,才终于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他的神识纹丝不动。
诡计。
他冒出怒火,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在刚刚简单的交谈过程中,神识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这一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他怒及反笑,“这就是你的手段?”
“困住我,然后想办法侵占我的身体。”
白堕还是那副样子,他很淡然看着面前的男人,“现在如果没有和我一起的催动,你是很难清醒的。”
男人握紧拳头,眸光发寒。
“别费心思了。”白堕又一次准确说出了他的所思所想,“虽然你现在无法动身,但目前的我也没有办法完全获得身体的支配权。“
“你最好认真听听,你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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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者修行,无非是为了修为,而九道雷劫就是对修为的最好验证。
当修者感受到了雷劫的召唤,会提前准备好应劫的地方。
而白堕当初所找的无妄之界正是人迹罕至生灵稀少之所,彼时他被雷劫所伤,又被施青颜用主仆血契所补,此消彼长,他奄奄一息,施青颜也被丹药吊以续命。
可正是因为施青颜微弱的滋补和托养,他撑到了第八道雷劫。
在第九道雷劫来之前,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宿主死亡,主仆血契的仆从亦会一同而去,
出于求生可能,也为了保全自己和施青颜,他在临终前强行脱离了无妄之界。
来到了数十公里外的山林。
他知道第九道雷劫马上会来,他需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找到暂时可以寄居的对象。
古籍确有记载,渡劫失败会有一次重活的机会,但他并不能完全依附于古籍。
早在选择不毛之地的无妄之界作为渡劫地点时,他就知道这之前有类似的山林,也探测过这里有不少的妖兽。
这是个身体羸弱的妖猫,在一众刚出生的妖猫里命不久矣,妖猫妈妈努力舔了很久都没有唤醒他,眼睁睁看着对方进气比呼气要少,最终决定放弃它,带着其他妖猫转移。
白堕无法分辨识别这是不是最优解,他没有时间了,他需要争分夺秒。
狂风大作,风雨飘渺,闪电比雷先亮起,漆黑的夜晚中雷劫应声而下,妖兽在硝烟中被打回原形,血迹被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摇摇欲睡,找到了那个被遗弃的妖猫身体。
他再无法去思考其他,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神识钻进了妖猫体内。
可这妖猫奄奄一息,他也奄奄一息,他支撑不住。
也就是这时,雷声应完后只剩暴雨,漆黑的夜晚里,山林平地而起一抹亮色,银色阵法下,小妖猫的伤口在快速愈合,也很快与他的神识融为一体。
也不算是假话,古籍确实应验了。
但妖猫无法承载他过量的神识信息,几乎是在瞬间他头疼欲裂,哀嚎不已,这身躯快被他的神识撑爆了。
为了活下去,为了适应这一切,他必须封住一部分神识。
为了适应这幼小的身体,他不得已封住了被雷劫所伤的动荡和他荒唐的这些年。
他精疲力尽,累得喘不上气,终于可以好好休憩一次了。
再睁开眼时,驱动妖猫的,是最初他的那抹神识。
是未经世事的他,还懵懂的不知险恶。
......
妖兽觉得,它的脑子可能有些问题。
它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就是没有记忆的,这很正常,它告诉自己,没有哪一只妖兽会出生便带着记忆。
但实际上它能想到这一点,也恰恰证明了它的异常。
它应该要做些什么?
怎么回事呢?
妖兽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灵气。
哦,原本应该是有灵气的吗?
等等,灵气是什么?
.......
白堕淡淡地叙述完这些,他又向男人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却听得分明,
“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不是残存的神识,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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