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二十年前北荒王庭的隐形王者,大巫苏启强势回归。
同一日,左贤王苏闵带领三百狼卫将苏启的圣灵宫层层包围。
苏闵是北荒王苏图的亲弟弟,一母同胞,苏图对他极为信任。
苏闵自己也争气,他能文能武,带兵打过胜仗,在朝堂上说话底气十足。
可苏启毕竟不是他之前的任何对手,那是大巫,整个北荒活着的神。
对付一个活着的神,任何人心里都会发憷。
当他看到苏启那张年轻的,没有一丝岁月痕迹的脸时,他在心底暗骂他的哥哥,当初为何要落井下石,雪中送炭不香吗? 那可是大巫啊,等他回来怎会善了!
苏闵走到苏启面前,并未按照规矩行礼。他拔出长刀,厉声喝道:“大巫,你要造反吗?”
苏启像看傻小子似的看着他,冷笑道:“本座只是想要讨回公道,左贤王何必如此。”
苏闵憋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说:“当年之事,陛下做的是有些不合时宜,但,南边有句话说得好,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大巫,你……”
苏启大笑,打断了苏闵的话茬,“左贤王,你是来劝和的?”
苏闵点头,认真地道:“若大巫愿意与陛下冰释前嫌,本王愿去做个说客。如今我北荒兵强马壮,大巫又安然无恙,正是南下的好时机。切不可为了个人恩怨而毁了家国大计。”
苏启笑了笑,轻飘飘地说:“也罢,来人。”
苏闵一愣,就见一个妙龄女子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朝着苏启行礼后,将盒子递到苏闵的面前。
“这是……”苏闵一脸疑惑,他不敢触碰盒子,生怕上面有控制魂魄的巫术。
“这是本座送给陛下的见面礼。”
苏启挥挥手,那妙龄女子打开了盒子。
苏闵看到盒子里的东西,脸色先是惨败,随即变得阴沉如墨。
盒子里面,是一个水晶瓶,瓶子里,小王子苏桐的魂魄正被锁在雪山上受苦。
苏启笑得如沐楚风,苏闵却觉得如坠深海,手脚麻木。
“当日陛下对本座的恩惠,本座不过报之万一。如今先奉上这一小份礼物,聊表诚意。”
听到这份上,苏闵就是再傻也知道,苏图完蛋了。
他不禁想,苏图完蛋了,他怎么办?他是苏图的亲弟弟,苏启会放过他吗?
不,苏启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不如拼死一搏来得痛快!
就在他准备释放信号给狼卫之时,苏启拍了拍手。
三百狼卫,将苏闵团团围住,那淬了剧毒的刀剑全部指向了他自己。
“蠢材。”苏启凑到他身后,在他耳边悠悠地说道,“别怕,很快你们就能团聚了。”
苏闵被狼卫按在地上,听到外头惨叫不断,他知道,王庭完了。
苏启走出大殿,背着手,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心情甚好。
掌灯时分,北荒王庭被魔修占领,开始了杀戮盛宴。
“娘娘,这边。”侍女打扮的暗卫秀禾扶着大妃周玲躲进了暗道。
周玲脸色煞白,蹙着眉捂着心,默默地流下两串泪珠,“看来,本宫是走不了了。”
“娘娘别说这话,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秀禾赶忙道,“陛下一直惦记着娘娘,娘娘为大成所建的功业,会为后世所铭记。”
周玲摇了摇头,靠在秀禾身上,轻声道:“本宫虽贵为大成长公主,然所做一切,皆是身不由己。秀禾,你帮本宫做最后一件事。”
“娘娘。”秀禾感觉不对,伸手一抹,竟是满手的鲜血。
原来刚刚逃命之际,周玲被幽冥鬼爪所伤,后背已是鲜血淋漓,她没有声张,硬是撑到了现在。
“这封密信,你要亲手交到褚墨的手上。”周玲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交到秀禾手中,“当年,我一心想要个孩儿,想着若是有了孩儿,便将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她的嘴角噙着笑,仿佛是看到了那个孩子一样,“那个孩子,他值得最好的……”
秀禾一怔,眼眶微微湿润。
她放下周玲渐渐冰冷的身体,磕了三个响头,揣着密信飞奔而去。
王庭外面已经作乱一团,幸存的活人四散奔逃。
秀禾武功不高,轻功倒是很好,混在人群之中,很快就逃出了王庭。
王庭外,黑豹带着妖修们正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苏启来到王庭正殿,坐在天外陨铁打造的王座上,望着玉阶下以头抢地哭得不能自已的王族宗室们,露出一丝冷笑。
这群蝼蚁,之前不是很猖狂么,一个个高高在上,好像纯血比混血高贵一样。
又不是畜生,还纯血混血,既然一个个的不想当人,那便不要当好了。
“萨壬。”苏启轻唤了一声。
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人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做成血傀儡。”
黑袍年轻人点点头,几个魔修跟牵牲口似的把宗室之人牵了出去。
“尊上。”黑豹从殿门口进来,手里还抓着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子,“这女人是淑秀宫的,叫秀禾。”
说罢,将秀禾扔到地上,拿出周玲的密信,毕恭毕敬地呈给苏启。
苏启漫不经心地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了密信,无声地笑了起来。
“周玲的孩子没死。”苏启手掌轻轻一抖,那封密信便化作了齑粉。
“不可能。”萨壬声音清朗,语调却如同机械一般,“命盘上周玲无后。”
“周玲信上说,她的孩子在褚墨身边,被养得很好。”苏启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你说,谁能帮她蒙昧命盘,扭转生死。”
“命盘不会错。”萨壬依旧坚持,“她的孩子早就死了。”
“褚墨,好像是周家的暗卫统领。”苏启闭着眼睛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有这号人物。
“褚墨与周玲有过一段孽缘。”萨壬说,“周玲和亲之前,曾有过两段感情。一个是她的表兄安郡王周骆甫,另一个便是褚墨。周骆甫性格懦弱,背弃鸳盟,另娶他人。褚墨虽痴情,身份与她不配,只能暗中守护。”
“二十年前,周骆甫全家染恶疾而死。”萨壬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一日,本不该有孕的周玲便怀有身孕。周玲未和亲前,与箬安交好。”
“负心的做祭品,痴情的养孩子,她倒是好算计。”苏启起身,大步往外走,“把那个孩子找出来。”
“好。”萨壬回了一句,便化作一团黑雾朝着大成飞去。
苏启走出王宫,忽然心念一动。他掐指一算,不省心的小师妹进了雪山墓道。
此刻的雪山墓道内,白溪正抱着褚昀,要给他拔除尸毒。
褚昀脸色苍白,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白溪让杜锋撑住他的后背,扒开他的袖子,那手臂上本该鲜血淋漓的伤口却神秘消失,就好像血婴尸从未咬过一样。
“咦?”白溪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到他心口处,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儿。”
“啊?”杜锋不敢置信地看着褚昀,问道,“褚哥,你是什么仙人的后代吗?那东西嘎的咬了那么一大口都没事儿?”
褚昀也纳闷,那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活不长了,怎么会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我刚刚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褚昀闭着眼,心里更多的是不安,他还记得之前白溪说他被夺舍,难道是……
“好事儿,别胡思乱想。”白溪心头一紧,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笑着道,“还能走吗,我们上楼。”
褚昀咬着牙站了起来,白溪见状,握住他的手,输送了些灵力过去。
杜锋紧张的看着褚昀,见他脸色缓过来才松了口气。
三人继续上楼,很快就看到一个石门。
石门上有一个青铜盘,上面刻着八个不同的鬼面。
白溪转动青铜盘,将红色的鬼面符号对准指针,大门缓缓打开。
“七姑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杜锋突然停住脚步,“褚哥,你听到了吗?”
“是哭声。”褚昀说道。
“是笑声。”杜锋说道。
白溪停下脚步,对两人说:“你们俩说什么?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