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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仙侠奇缘 > 折枝重缘记 > 第89章 说书人说书事

说书人被掌柜的叶雪恭恭敬敬的请上了楼。

此人名叫祝裕才,今年刚满六十,祖上出过举人,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秀才,可惜家道中落,到了如今只能沦落到说书为生。

叶雪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祝裕才没有拒绝的理由,给孙女打了个手势,自己跟着叶雪上了二楼的雅间。

见到白溪,祝裕才仿若雷击,迎面行了一个大礼。

白溪吓了一跳,赶忙侧身避过,褚昀虚扶了一把,又抓了把铜钱塞了过去。

祝裕才起身道谢,颇为拘谨地接过褚昀给的赏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破旧的荷包。

“老先生,麻烦您给讲讲罗家姑娘的故事。”白溪倒了杯茶递过去。

祝裕才见她如此客气,心头一酸,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榆林见到的一双璧人。

“老先生。”叶雪看他心不在焉,在旁轻轻唤了一声。

“哎。”祝裕才带着几分尴尬地说,“瞅着夫人面善,谢公子夫人的赏。”

说着,他捧起茶水,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缓缓讲述起罗家姑娘悲惨的一生。

“说起这位罗氏女,着实是位可怜人,她亲娘走得早,那狠心肠的爹又给她找了个恶毒的后娘,这一下子,罗氏女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故事中的罗氏女是临江县人,她爹是个老实本分的木匠,她娘是当地有名的秀娘,心灵手巧,秀出来的花样连京中的贵人都赞不绝口,给罗家攒下了一大笔家产。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罗木匠变成罗老爷后,也学着那些大家子从来的纨绔子弟,逛青楼,包外室,一掷千金。

罗氏女的娘又气又恨,不久便撒手人寰。

临终前,她不放心年幼的女儿,将罗氏女托付给了情同母女的婆婆。

再说那罗老爷死了老婆,不但没有一点忧伤,还将青楼相好赎出来做了外室,又将与他相好的外室八抬大轿娶进来,做了填房。这个填房可不简单,手里有钱,人又泼辣,从她进门的那天起,罗家宅子就没有一天安宁。

罗氏女的奶奶看不下去,带着孙女去了乡下老宅,在那里,罗氏女与奶奶过了一段平静而美好的时光,也同一个叫郑山的小伙子有了情愫。

就在罗氏女及笄前夕,陪伴了她十余年的奶奶离开了人世。

罗老爷给老娘草草办了丧事,将女儿带回了临江县。

罗氏女长得水灵漂亮,女红针织也是个中翘楚,时不时就有媒人上门来提亲,但无论是罗老爷还是她的后妈就是不松口,总说再等等。

说白了,罗老爷知道自家闺女心灵手巧,是个能干的摇钱树,他可不想把摇钱树拱手让人,就算真要嫁出去,聘礼不能少了不说,还得给儿子在仕途上带来帮助才行。

罗氏女的后妈想的就更简单了,这丫头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要看老爷的,她一个继室,做什么都得让人嚼舌根子,不如不做,还能落个好名声。

就这样,罗氏女一直待嫁闺中,蹉跎岁月。她也曾让郑山前来提亲,可郑山却因家贫,连登门的资格都没有。罗氏女不忍同情郎分别,只能偷偷摸摸幽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两人的事儿就被继室知道了,继室又告知了罗老爷,在两人再次偷摸相见时,抓了个正着。

“罗老爷一看,这还得了,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怎敢做出如此荒唐下贱之事!这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坏了罗家的门楣。”

罗老爷将罗氏女痛打了一顿,指给她两条路,一条是三尺白绫,另一条是掺着砒霜的酒。

两条路,没有一条是生路。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继室说话了。”祝裕才捏着嗓子,学着女人说话的样子道,“老爷,就这么处置了,岂不是便宜了她。依妾身看,不如将她远远嫁出去。虽说她德行有亏,到底是姓罗的,咱们还有女儿,莫要耽误了孩子的大好姻缘。”

罗老爷一想也是,自己有儿有女,不要为了前头生的丫头坏了一双儿女的大好婚事。

就这样,罗氏女暂时逃过一劫,却不知自己后来的命运,还不如这时候死了算了。

祝裕才说得十分引人入胜,听得白溪都忘记了夹菜。

褚昀拿个勺子,一口饭夹上一筷子菜,送到了她的嘴边。

叶雪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褚昀?那个一点感情都没有,冷得跟冰窖似的,谁靠近能给谁冻死的褚昀?

祝裕才倒是不觉得这一幕有什么奇怪,反而隐隐有些欣慰,果然是女儿肖似母亲,连身边的男人都有些像当年的那位王爷。

他手持醒目,在桌上拍了一下,继续说道:“过了不久,那恶毒的继室便找到了一户人家,将罗氏女嫁了过去。”

这户人家的儿子得了痨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罗氏女刚刚过门,人就咽了气。

那户人家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家,罗氏女被认为是害死他家长子的罪魁祸首,受尽了折磨,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再后来,罗氏女便死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也没人在乎她是怎么死的。等到了七月十四那天夜里,有人看到了她在宅子里游荡。

那天夜里,大夫人的卧房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求饶的声音,她不停地磕头,谁劝打谁,丫鬟们慌忙去找老爷,就看到三姨娘古古怪怪的花园唱戏,老爷则木木呆呆的坐在那里,任谁叫也不答应。有那胆大的过去推了一下,老爷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已经气绝多时。

大夫人的小儿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去了罗氏女住的院子磕头求饶,嘴里将自己怎么算计大哥的事儿都说了一遍,不一会儿,就被什么东西绊倒,摔进了半人高的荷花池。

那天夜里,罗氏女的婆家闹了个鸡飞狗跳,到处都是叫骂声,到处都是求饶声。

作恶的分明报应,为善的死里逃生。

到了后半夜,就轮到了罗家。罗家的那个继室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吓得把屋子里的镜子全砸了,一把扯过罗老爷的领子痛骂他恶毒心肠,害死了姑娘。罗老爷也不是个善茬子,他一巴掌打在疑似中邪的妻子脸上,又啐了口吐沫喷到她脸上,大骂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继室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叉着腰同罗老爷对骂。

这两人原本只是演戏,甭管罗氏女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总归让她出口气才能保家宅安宁。可谁知这俩豺狼虎豹互相揭短,竟然假戏真做,火气上头,拳脚相加。

不多时,屋里再也没传出声息。住在东西厢房的少爷小姐听着不对,就往正院里赶去。

姐姐先进的门,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目光呆滞的走了出来。

弟弟见姐姐脸色不对,就上前询问,被姐姐拔下银簪扎了过来。

弟弟虽然年纪小,却比姐姐有力气多了,两人扭作一团,不久便双双倒在地上,带血的银簪也被弟弟用尽最后的力气扔到了门槛边上。

等到第二天早上,曾经喧嚣吵闹的宅院,只剩下一地死不瞑目的尸首。

罗家二房的长子得了消息赶来,在宅子里住了一宿,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也跟着去了。罗家二房的大爷见儿子去了半天命,立刻歇了搬进城里的心,想着将宅子赶紧出手,能拿回些银钱也是好的。

“可出了这样的事情,罗家的宅子成了凶宅,罗家二房的大爷想卖都卖不出去,实在没辙了,就只能贱卖给罗家的乡下亲戚。说来也巧,这亲戚也是个木匠,还学过几年的鲁班书,他几经探访,终于找到了罗氏女的埋骨之地,将她的骸骨带出来一些,埋在了罗家的地基下面,做了场法事安定冤魂。”

祝裕才一拍惊堂醒目,“这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白溪拍了拍巴掌,叫了声好,亲自给祝裕才倒了杯温水,“您歇会儿,喝口水。”

褚昀捏着瓜子,含笑问道:“老先生这故事说得真好,若是能写出来就更好了。”

祝裕才朝着两人拱了拱手,说道:“这故事是老朽编的,不过确有个罗氏女含冤而死。”

不同于故事中善恶到头终有报的结局,现实中惨死的罗姑娘,到现在也没有人给她伸冤,更没有人帮她报仇,可怜的她,就连自己的尸骨都无法保住。

叶雪听得心酸,问道:“那位罗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祝裕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被折磨死的。罗家那姑娘和我们家绒花是发小,俩孩子一起长大,头年他爹把她卖给隔壁镇子的痨病鬼,换了十两银子给他那瘸儿子娶媳妇。立秋那天,绒花碰见了卖猪头肉的牛大,才知道秋莲走了四个多月了……她过门没几天那个痨病鬼就死了,婆家非说她是扫把星害死了儿子,就磋磨她,没多久,就把人给磋磨没了。”

他端着水杯,摇头叹息道:“绒花跟秋莲好,知道这事儿不自在了好久,她心里难受,想着去祭拜一下,牛大支吾了半天,才说那家子把秋莲扔到了山坳乱葬岗了。”

“秋莲那孩子命苦,死了都不安生。”祝裕才脸上显出一丝悲苦,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醒目,“绒花跟我说,秋莲她爹捡了她的骨头,去做镜子,听说卖得可好了。”

叶雪心里打了个突突,不由自主地看向镜子。

“我听人说过,鲁班书上记载了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什么床前三尺空之类的……用好了救人,用不好就是害人。”祝裕才意味深长地说,“秋莲走后,罗家忽然接了好几个大买卖,尤其是什么琉璃镜的,卖的格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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