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老廖和老郑在审讯室安静的坐着,兰新成找所里通讯科的同志把监控连接到省厅视频网里,基地已经确认可以直播观看了。
兰新成走进审讯室,把一摞笔录递给老廖,并点头示意,表明陈俊生已经抽完血了,马上就会被送过来。
老廖直接给兰新成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到中间,本来两个人审讯桌拥挤起来,老廖和老郑分别各自往旁边挪出一块地方,老郑则是把用来做笔录的电脑,搬到桌子下面,这样老廖和老郑分坐桌子两头,兰新成坐到中间。
老郑又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副扑克,在桌子上铺开,老廖则是拿出一摞花花绿绿的零钱,放在每人身前的桌上,“斗地主,一分十块,连踢带踹,封顶100”,这时兰新成才反应过来,把警服上衣扣子都解开,又把香烟拿出来给老廖,老郑和自已都点上,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兰新成把右脚抬上凳子,开始发着牌,一副流氓警察的形象。
老廖抓紧时间翻看着陈俊生同监室的最新笔录,老郑则为兰新成的自由发挥点赞。
“报告,陈俊生已经带到”管教敲着门,喊着报告,老廖把笔录收好,拿起自已面前的扑克牌,叼着烟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来了,兄弟直接给他拷椅子上就行”老廖说完,就转身抿开了自已的扑克牌,看到手里有两个王,直接就喊到,“三分,我要了哈”
然后也没坐下,一只脚踩到凳子上,豪气的喊道“对Q”,然后乐呵呵的盯着老郑和兰新成。
进来的管教,把陈俊生锁在审讯椅上,然后转身看向兰新成,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兰新成一副土匪样打着扑克,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兰新成出完牌,看着管教还在屋里愣愣的站着,就说道,“你去忙吧,这头完事就喊你。”
管教这才如释重负的走出了审讯室的门,深吐一口气,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审讯室里都是打扑克的叫喊声,没有人搭理陈俊生,也没有人看他,就好像把他遗忘了一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个人互有输赢,陈俊生无聊的看着他们斗地主,老郑在老廖下家,这把还是老廖的地主,老郑手里只剩一张牌,老廖自顾自的说着,“老兰,你手里到底还有没有炸了?”
兰新成举着手里一大把牌,得意的跟老廖挥舞着,“那你得自已猜啊”
老廖看着手里一张小王,一个J扒拉着桌面上已经出的牌,老郑一把握住老廖的手,可不能耍赖啊,然后把牌全都翻了过去。
老廖撇着嘴,还在思考着,如果出J,怕老郑跑了,如果出小王,怕兰新成有炸,太纠结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下家剩个Q,没有炸,你就出吧。”
三个人同时看向陈俊生,陈俊生已经伸着脖子看了半天热闹了,看着老廖太笨了,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
老郑忍不住了,被陈俊生拆穿底牌,生气的说道,“你偷看我牌?”
老廖则是嘴角一笑,直接打出了小王,老郑没好气的把牌翻了过来,确实是Q,老廖哈哈大笑,又质问着兰新成,“你是不是真的没炸啊?”
看着兰新成生气的把牌直接塞进牌堆里,老廖笑的更灿烂了,直接喊着让他俩给钱。
老郑给完钱,直接站起来走到陈俊生面前,吓得陈俊生伸出的脖子赶紧收回来,“你踏马的是不是偷看我牌了?”
这下陈俊生忍不了了,可以说他杀人,可以说他放火,甚至说他欺负良家妇女都行,就是不能质疑他的牌品,翻了老郑一个白眼,“跟你打还需要偷看?这三个人里就你打的最臭,斗地主要会算牌,懂不懂。”
听到陈俊生开口了,三个人心里都有底了,只要开口就好办了,万事最难的便是从0到1的过程。
老廖也跟着拱火道,“这兄弟说的对啊,自已不行就是不行,不行就多练,别输了就怨天怨地,怪这个怪那个的。”
老郑听到老廖这么说,只能不满的坐了回去,做出一副不敢反驳老廖的样子。
老廖问道,“兄弟,我看你斗地主挺厉害啊,你过来替我玩会,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俩对半分”
然后不等陈俊生回复,就直接喊着兰新成,“老兰,你给他座上扣子打开,让他坐这里玩会。”
“领导,这不好吧,你这打个牌还请外援。”兰新成表现出不乐意,不是因为要把犯人打开扣子不愿意,是因为老廖请外援不愿意。
“快点的,打个牌这么费劲”老廖不耐烦的催着兰新成去开座扣。
陈俊生是认识兰新成的,在看守所待这么久,谁是老大还是搞的清的,听到老廖这么使唤看守所老大,那老廖一定是更大的官。
兰新成把审讯椅的座扣打开,让陈俊生自已出来,陈俊生站起来,还是不敢动,兰新成催着他,“赶紧的吧,别让领导等着急了。”
老廖则直接从后面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已座位旁边,也喊着他,“来吧,兄弟,你替我几把试试。”
看着陈俊生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老廖知道他内心还是有些不安,赶忙解释道,“兄弟,你知道为啥我们在这玩牌不?”
陈俊生摇摇头,表示着自已不知道。
“今天审了你一天,你一句话不说,我们也不想再审了,我相信现在问你,你还是不会说,可领导还让我们审,那怎么办啊?我们只能自已打发时间了。”老廖说完,看陈俊生的神情放松了点。
老郑则是催着,“来来来,赶紧玩,再过一会该下班回家了”
听到这些话,陈俊生老老实实的坐到了老廖给他的椅子上,兰新成洗牌,上一把老廖赢了,陈俊生先抓牌,他一直在看热闹,三人打扑克的规矩和套路,他基本都摸清了。
老廖也坐到陈俊生旁边,点上一支烟,然后看着陈俊生打牌,陈俊生闻着老廖的烟味,实在忍不住了,笑嘻嘻的说“领导,能给支烟不?”
从进看守所开始。陈俊生一支烟没抽过,本来相安无事,可今天摸到扑克牌,嘴里不抽支烟,总感觉痒痒的。
老廖也没矫情,直接把嘴上的烟,塞到陈俊生的嘴里,豪气的说道“好兄弟,赢了他们,多少烟都有。”
陈俊生牌技确实比兰新成和老郑强太多了,三把能赢两把,有时候都能说出对手手里的牌,把老廖高兴的,搂着陈俊生的肩膀问道,“兄弟,厉害啊,你在哪学的这个本事啊?”
陈俊生一边洗牌,一边无意识的回答着,“缅西”
老郑和老廖对视一眼,互相提醒,一定要稳住,老廖继续说道,“那个几把地方多危险啊?让我去都不去。”
陈俊生沉浸在赢牌的喜悦之中,没防备的说道,“还行,只要跟对老大就不危险。”
兰新成插话道,“还老大,跟你一块进来那个,叫王天,,,什么的,是你老大不?”
听到这里,陈俊生愣了一下,没说话,兰新成摸着牌继续说道,“案卷上写了他是主犯,你是从犯,可他早就出去了,你踏马还跟傻子似的在这关着,这就是你的老大啊?”
兰新成一句话给陈俊生干沉默了,老廖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他在消化王天明已经出看守所这个消息。
老廖和老郑都知道,兰新成过早的提到了王天明,以至于现在陈俊生有了戒备心,他们要赶紧岔开这个话题,让陈俊生回归到刚才的情绪上。
“咱们不管王什么,今天只要兄弟你给他俩赢干净,你的取保我给你办了。”老廖打出了自已手里现在最重要的一颗子弹,为陈俊生取保。
听到这话,陈俊生抬头看着老廖,老廖指着兰新成和老郑,“你问问他俩,大哥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老爷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口唾沫一根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