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牌局明显感觉陈俊生有些走神,直到兰新成桌上的钱输完,牌一扔,嘴里喊着,“没钱了,不玩了”,此时兰新成也发现自已说的话,时机不对,看着老廖和老郑一直在找补,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已脱离刑侦很多年了,没事多嘴瞎说什么啊。
老廖数着桌上的钱,不满兰新成说不玩了,责怪道,“你这么大所长说不玩就不玩啊?”
兰新成装着委屈解释道,“领导啊,我半个月工资都输进去了,都不知道怎么跟媳妇交代呢,就这样吧。”
老廖装出生气的样子,“就这么点钱,你多给办两份取保就回来了,这么小气呢。”
转头又看看陈俊生,说道,“没事兄弟,你的取保咱不用给他钱哈”
陈俊生还沉浸在王天明已经出去的消息中,没反应过来,老郑踢了陈俊生一脚,“你还不赶紧谢谢领导,领导说不收你钱给你办取保。”
陈俊生听到这么直白的话,算是明白了,赶紧对着老廖说道,“谢谢领导。”
老廖挥挥手,高傲的说道,“没事,没事哈,举手之劳。”
老郑收拾着扑克牌,跟兰新成对账,看俩人输了多少,而老廖则是像唠家常似的,问道陈俊生,“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陈俊生轻声的回答,“38了”
“唉,兄弟,我比你大一轮呢,今年都50了,岁月不饶人啊”老廖感慨道
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递给了陈俊生,转头问道老郑,“领导让咱们今天审到几点?”
老郑没好气的说道,“老白毛让咱们今晚审到十二点,真草了,现在刚十点半。”
又转头看向陈俊生,“兄弟,那这样,十一点半,你就去椅子上坐好,我们到时候把电脑搬出来,摄像头打开,问你啥,你该不说还是不说,就委屈半小时哈”然后把打火机递给陈俊生。
陈俊生接过打火机,把烟点上,再递还给老廖,说了声,“谢谢领导。”他现在知道这屋里现在摄像头没开,身体也放松了许多,开始塌腰坐着了,在看守所养成的习惯,每天挺直腰板坐着,确实腰上挺累。
老廖看到陈俊生身体开始放松,也知道他现在戒备心开始下降,也就继续忽悠着,“唉,兄弟啊,我们踏马也不想来啊,主要我们接到云城公安的协查通报,说有一个姓乔的报警,说你给人家打成重伤了,然后就畏罪潜逃,也不给人家赔钱,我们领导这才让我们提审你。”
陈俊生听到是这个事,也就赶紧解释道,“领导,我赔钱了啊,每年都赔钱,他这是栽赃陷害。”
“云城公安太踏马事了,没事,兄弟,你就不说,我们取不到笔录,他们什么办法都没有。”老廖回应着陈俊生。
“可最怕云城公安直接来看守所把人提走啊,那可就不好办了”老郑在旁边说着自已的担忧。
听完老郑的话,陈俊生也担忧起来,他不怕在里面待着,这里面遭的罪他都可以受,他最怕王天明找不到他,直接把他抛弃了。
如果王天明现在已经出去了,必然会想法救自已的,如果自已被云城公安提到云城,自已没办法联系到王天明,那他可就真找不到自已了。
陈俊生急迫的看向老廖,问道,“那领导,我应该怎么办啊?”
老廖看陈俊生终于急了,阴差阳错也算是找到了他的软肋,原来陈俊生不想被云城公安提走,自已又攒了一颗子弹。
“那你说说是怎么个情况?我们三个帮你参谋参谋,我们可都是老公安,给你出出招,看应该怎么办?”老廖尽量保持温柔的语气。
听老廖说完,陈俊生还是一副犹豫的表情, 老郑给他加火道,“现在也没录像也没录音,也不做笔录,就是咱们几人靠点,瞎聊。”
兰新成则是打着哈气反对道,“都十一点了,你俩不困啊?听他那个破故事干什么?有这个功夫眯会觉多好啊。”然后拖着椅子往后靠着墙抱胸做好睡觉姿势。
“老郑,开摄像头做笔录的时候喊我哈,我先睡会觉”说完,兰新成就直接闭眼睡觉了。
陈俊生听完老郑和兰新成的话,确信屋里摄像头没打开,想了想也就含糊其辞的说了起来,“都十多年前的事了”
老廖着急的问道,“十几年了,过没过追诉期限啊,你得说明白”
“十三四年前了,我那时候刚娶完媳妇,媳妇嫌弃跟爸妈住老房子,总跟我念叨,要盖新房,盖新房的。后来从家里亲戚借了点钱,就直接把老宅基地翻盖了,结果到开始上梁的时候,隔壁乔海旭非说我家房子盖的比他家高,压他家一头,白天就一直在我家宅基地上闹。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在亲戚家喝酒,听我媳妇说,白天上的房梁掉下来了,我猜想肯定是乔海旭干的,就直接拿着菜刀去他家找他对质,见面他一直不承认是他弄的,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砍了。”陈俊生详细的说着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追诉期是五到二十年,主要看你的手段是不是特别残忍,受害者有没有落下严重残疾。”老廖给他解释着。
“残疾倒是有,现在大腿一瘸一拐的,不过倒是没啥事,唉”陈俊生叹着气,后悔着自已当年而酒后冲动。
“那就没多大点事,那个年头,农村里械斗太正常了,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呗,主要是你要是跑了,可就不厚道了。”老廖诱导着陈俊生继续往下说。
陈俊生自已拿起烟,点上了,又继续说着,“那时候年轻啊,看见血了,酒就醒了,那是我第一次砍人,看他的血像喷泉一样呲呲的往外冒,真是害怕啊”
老廖和老郑对视了一眼,陈俊生说的是自已第一次砍人,而不是砍人,这个第一次可就有讲究了,只有在自已有多次经历以后,才会说第一次。
再看着陈俊生自已拿烟的举动,说明他现在已经极度放松,说的应该都是自已潜意识的话,老廖继续往下问着,“那你刚才说你赔完钱了,他为啥还要告你啊?”
陈俊生摇摇头,说“那我真不知道,我现在每年都给他五千块钱,在农村每年五千也不算少了,他靠着这些钱自已娶上了媳妇,也盖了新房。不过前年他跟我媳妇说五千太少了,说现在什么都涨价了,他要八千,可能是因为我没答应吧,他才告的我。”
“那你要是实话实说,真的是十三四年前,每年还都在赔偿,相当于养着他呢,而且五千这个数不低,即使咱们把笔录做完给了云城警方,也给你定不了罪,放心吧。”老廖给他解释着。
“你看你就这么点事,你还整个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说话,弄的大家都不愉快。”老郑继续敲着边鼓。
“主要你们两位领导今天白天没告诉我是什么事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陈俊生解释着自已白天不说话的行为。
陈俊生把烟掐灭,然后问着老廖,“领导,我要是像现在这样实话实说,云城那边还会把我带走嘛?”
老廖摇摇头,“我能肯定云城警方不会给你定罪,但是带走不带走还是要看你的证据,比如每年给受害者转账五千,证据都在哪?你只要有证据证明你确实每年都在赔偿,那问题就不大了。”
“我媳妇手里有账本,每年给他钱都会记下来的。”陈俊生急忙说道
“那不行,账本也没受害者签字,更何况还是你媳妇自已记得,你俩两口子肯定会包庇的,这个证据没法采纳,除非每次给钱都有中间人在场,有人证可以。”老廖明知道每年给乔海旭钱的事村里没人会知道,以此为借口拒绝着他。
陈俊生沉思了一会,想到说,“如果是我每年在泰国取钱的记录,再加上我媳妇的账本呢?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哎,你别说,你这个思路是对的”老廖直起来腰,夸奖着陈俊生。